“沒想到這麼冷。”風惠然又縮了下脖子,“我知道大人不畏冷,但這裡畢竟是人間,你這樣太引人注目了。”
“嗯。”孟婆應了一聲,抬起手給自己身上變出了一件黑色外套。
看著好像沒什麼區別。不過風惠然沒說出口,他說道:“石珊珊幾乎每次上來都不一樣,大人卻總是這樣簡單的打扮,你們倆這性格還真是天差地別。”
“珊珊跟正南常在人間行走,她衣服多些也是正常。我平常用不到,也就不置辦這些。”
“那你們在地下都穿什麼?古裝?”風惠然這明顯是沒話找話聊。
“隨便穿什麼都行,反正命魂喝完湯也就都忘了。”孟婆說道,“風局長小心,地下有東西。”
孟婆話音未落,剛才還一片平坦的沙灘倏然抖動起來,似是有什麼東西爭先恐後地要往外鑽,拱出了一個又一個沙堆。
“臥槽?要玩打地鼠啊?!”風惠然一伸手,四稜鐵鐧憑空出現,向著一個突起的沙堆刺去。一聲哀嚎過後,沙堆中滲出了些黑乎乎的黏液,不過很快就被其他沙堆淹沒了。
“這什麼鬼東西?”風惠然轉手便又往最近的一個沙堆刺去。
“魍魎。”孟婆在地面上劃了一道線,那些沙堆就這樣被隔絕在了這道線外。
片刻之後,細小而散落的沙堆逐漸聚集,在沙灘上壘出了個人形。孟婆冷笑一下,將琉璃盞擲了出去。七條水龍從琉璃盞中飛出,直接將那“沙人”打穿,而後在半空中盤旋起來。少頃,一個風惠然從未見過的法陣出現在了他眼前。
這法陣看上去讓人眼花繚亂,卻並非華而不實的東西,相反,七條水龍來回往複,織出了一個細密的網。而孟婆則一直插著手站在一旁,似乎這琉璃盞和水龍都無需控制一般。
細密的水網驟然落下,竟是有些違反“五行規則”地剋制住了沙土。孟婆抬手收回琉璃盞,走到了被困在水網中的“沙人”面前,沙人扭動著身軀,發出了咯咯的聲音:“孟婆大人好手段,只是此間不止我一隻魍魎,你這法陣又能用幾次呢?”
孟婆平靜地一抬手,遠處驟然出現了數十個相同的沙人,全部都被水網縛住不得動彈。他冷冷地說道:“這幾千年沒怎麼整飭你們,倒給了你們這些小輩痴心妄想的機會。人傻就要多讀書,小鬼,回去問問當年發生過什麼再來跟我叫板吧。”
“……”
“五十三隻魍魎就想近我身?你這是聽了哪個傻缺的忽悠?”孟婆聳了聳鼻尖,而後說道,“原來如此,我當是誰呢。”
只見孟婆從腰間抽出一根長鞭,朝著前方就劈了過去。隨著一聲悶哼,一個頭戴方冠身穿長袍的男人被打了出來,周圍沙地上海散落了一些珠子,應該是他原本在手中拿著的念珠。
“呂岱?”謝摯認出了地上那人,他不可置信地說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風惠然倒吸了一口涼氣,縱使他對地府的事情再不瞭解,也總歸是知道十殿閻王的名諱的,這呂岱正是掌合大地獄的第四殿閻王仵官王。
仵官王呂岱開口道:“既然被發現了,就任你處置吧。”
孟婆看著呂岱:“這麼多年,你竟還沒有放下對情愛的追求,也是過得苦了些。”
“別說了!”呂岱扭過頭去不看孟婆。
孟婆輕聲說道:“念珠已碎,你也該放下了。”
“我就這般不堪嗎?”呂岱驀然起身,“這數千年來你從未正眼看我,如今在這裡,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你又將這念珠打碎,你當我真不知道你什麼意思?!孟婆,你自己————”
“啪!”孟婆甩手給了呂岱一鞭,把呂岱尚未說出口的話給打了回去。
“剛才那一鞭,碎了你的念珠。現在這一鞭,碎了你的妄想。我今天不想跟你多費口舌,滾回你的屬地去!”
“我若不回呢?!”呂岱竟是執拗至此。
孟婆又甩出一鞭,將身旁的一隻魍魎打碎,冷聲吐出兩個字:“如它。”
呂岱看向孟婆,眼中滿是淚水:“我是閻王!你若將我打散,便是天道也不能容你!”
“不信你就試試,看天道是罰你擅動妄念,還是罰我滅殺半神。”孟婆收回鞭子,不再看呂岱。
“為什麼……”呂岱失魂落魄地喃喃道,“我到底哪點比不上他?”
孟婆將裝滿湯的琉璃盞送到呂岱面前,說:“喝了湯,恢複你的原身,繼續當你的閻王。”
“我不喝!”
“好,那就死吧。”
“大人且慢!”風惠然開口阻止道,“地府的事我本不該插手,但此時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滅殺閻王這種大事若真的招來天譴,恐對之後不利,大人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