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咳兩聲,語氣變得莊重而激昂:
“現在的人類,渺小脆弱如螻蟻,卻自命不凡,佔據了這世界的舞臺。
他們醜態百出,弱小、虛偽、淺薄,彷彿光靠人數就能掩蓋自身的無能。”
它的聲音逐漸低沉,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可強大的我們,被喚作‘詛咒’,被視為怪物、異類,永遠只能潛藏在陰影之中。”
它頓了頓,目光灼如巖漿:“——你不覺得可笑嗎?
我們,才應該是主宰這個世界的真正‘人類’。”
花禦靜靜聽著,那原本柔和的神情漸漸沉了下去。
“你是說……想要建立只屬於咒靈的文明?”
“沒錯!”漏瑚眼中爆出熾熱的光芒,空氣隨之升溫,四周水汽翻騰。
“即使百年後放聲大笑的不是我,只要咒靈能以人的身份挺立於天地之間,那就足夠了!
——我願意,為此燃盡一切!”
它幾乎是在咆哮,彷彿這是它夢中無數次吶喊過的誓言。
花禦微微怔住,似乎被這份執念與悲壯打動了一瞬。
漏瑚見狀更為振奮,步步緊逼:
“我正在尋找願意同行的同伴,怎麼樣?你……願意加入嗎?”
沉默片刻,花禦輕聲問道:“那人類呢?現在的人類,你準備如何對待?”
漏瑚眼神一沉,彷彿火山冷卻成鐵:“殺掉大部分,剩下的……就留著當奴隸,或培育新的咒靈。”
花禦緩緩地、堅定地搖了搖頭。
漏瑚怔住了,它沒有料到,這個看似好說話的同類竟會拒絕自己。
“為什麼?!”它忍不住提高音量,“你不是也憎惡人類嗎?!
你是咒靈,天生就該與他們為敵才對!”
花禦依舊平靜,卻不容動搖:
“我確實……不喜歡人類侵佔森林的空間,也不喜歡他們用水泥和鋼筋取代山林與花海。
但我不會主動傷害人類——
因為那樣,會讓我的同伴為難。”
漏瑚心頭一震,那句“讓我的同伴為難”在它腦中嗡嗡回響。
“我不想做讓同伴難過的事。”花禦聲音很輕,卻如落石擊水。
“而且……咒靈的文明一旦擴張,不也會一樣壓迫森林,踐踏自然嗎?”
漏瑚怔怔望著它。
明明同為咒靈,這位同類的心思,卻溫柔得意外。
它為同伴退讓,也為自然剋制。
那不是裝出來的慈悲,而是發自內心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