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完全沒有料到,這老頭子竟會用生命力來轉化妖力。
它僅剩的一隻眼怨毒而不甘地盯過來,似乎在用盡最後的力氣詛咒著。
並不旺盛卻很固執的淺藍火焰,在詛咒的殘軀上持續灼燒著,片刻後,終於將之焚為了灰燼。
手杖頂端,一片紫藤葉子飄飄晃晃落到了地上,另一片由綠變黃了一半。
老頭子拄著柺杖,氣喘籲籲地佝僂了腰。他的腰彎得更低了。
然而,他顧不得歇息,一刻也不停地快步趕到了那男子身邊。
“沒事了,你身上的詛咒已經被我祓除掉了,快帶著你的女兒回家去吧!”
既然對方聽不到,他就用柺杖劃著土地,用力將文字寫下。
只要對方一抬頭,就能看到了。
老頭子邊喘邊寫,欣慰地想。
就在這時,跪伏在地上的男人擦了擦眼角的液體,抬起來了頭來。
他似乎掃到了地上的文字,又似乎視若無睹。
——他兩眼空空,已經沉浸在了某種瘋狂的想象之中。
他站起身,一秒也沒有停歇地,逃也似的朝著下山的路直奔而去。
彷彿前方就是沒有包袱、一身輕松的新生活。
“喂,天都快黑了,現在下山很危險啊!”
老頭子趕緊追了上去,試圖攔住逃跑的男子。
但男子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快點逃離這裡,彷彿背後有惡鬼索命。
他的腳步淩亂而倉促,不顧陡峭的山路,不顧劃破臉頰的枯枝,連眼前的陡坡都視而不見,直直沖了出去。
老頭子焦急地追在後面,越落越遠。
追到一半,忽然聽到了什麼骨碌碌滾落,最後“咚”地一聲,砸入那漆黑山谷的沉悶聲響。
老人的身形凝固了,心頭像猛地墜了一塊大石,一瞬間幾乎被壓得窒息。
——即便有妖力,即便曾是守護神,他也改變不了這個人的命運。
他定定地立在原地,好一會兒,才佝僂著身子,一步一喘地,涉過昏暗的樹林,慢慢爬上了山頂。
他來到了小木屋前。
這座避難的小木屋一直是他在照看,雖然陳舊,但還算幹淨。
透過玻璃窗,可以模糊地看到裡面的情景。
桌上放著礦泉水和紗布,那孩子已將自己身上的傷口都包紮了起來,在木板床上蜷縮成一團,疲憊又安靜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