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顆心像是被人擰了下,酸痠麻麻的疼,卻又感覺十分痛快,原以為這麼多年的難以啟齒的感情只是一廂情願,或許今生都得不到眼前人的回應,以為永遠都要猜著人家的心思,患得患失下去。
到了此時此刻,鳳清池畔,一輪圓月倒影在湖面上,微風陣陣,波光粼粼,兩人站在岸邊,臨水照影 ,俱是一副頎長玉立的身姿,似勁松似修竹,謙謙君子,淩霜傲骨,畫面美好的教人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容尹屏息聽著柳昭的語無倫次,不捨得開口打斷他,生怕這只是自己做過的許多夢的其中一個。
“你有沒有在聽?”柳昭說了一大串話,卻沒等來容尹的反應,側首看他,卻驟然掉入一雙含情脈脈的深邃黑眸,裡面有跳動的月光,彷彿可以看到自己的眉眼,熱度從耳尖湧上臉頰,柳昭心跳一滯,已經忘了接下去要說什麼。
“夢舟,你看對面的垂柳,柳枝是不是動了?”容尹突然開口,指了指鳳清池對岸的一排垂楊柳問。
柳昭怔了怔,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又聽他道:“你說,是風動,還是柳枝自己動的?”
柳昭心跳的很快,腦中空白,根本沒有仔細思考容尹的問題,只是胡亂說了個答案:“風動。”
容尹搖了搖頭,“不對。”
柳昭揣摩他的心思,道:“那是柳枝自己動的?”
容尹深深望了他一眼,沉吟片刻道:“皆不是。是,‘心動’。”
柳昭腦中轟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非是風動,非是樹動,是他心動,感受著胸腔裡又急又快的心跳,那陌生的節奏,令他覺得一顆心彷彿都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二人相顧無言之間,鳳清池對岸突然傳過來一陣嘈雜之聲,長橋上蜿蜒過來一條火龍,依稀可聽得有人在吩咐侍衛前往各處搜查。
柳昭突然鬆了口氣,迷亂的眼神立即恢複了清明,沉聲道:“好像出事了。”
搜查的侍衛也發現了岸邊站著的兩人,喝道:“那裡站著的鬼鬼祟祟什麼人?!”
容尹臉上帶著被打斷的不快,從陰影中緩步走了出來,“是我。”
“容大人!”侍衛們立即站正了行禮,又打著火把往容尹身後照,想看清他身後跟著的是誰,“後面的是?”
“是本官。”柳昭咳了一聲,負手走出來,心裡十分尷尬,也不知道在他和容尹孤男、咳,寡男兩個人深更半夜在皇宮私會落在這群人眼裡,會被以怎樣匪夷所思的描述傳揚出去。
“卑職不察,原來是柳大人。”
容尹淡淡道:“出了何事如此興師動眾?”
侍衛回道:“宮裡剛剛發現了一具男屍,深夜不敢驚動皇上,統領大人命我等先在各宮搜查兇手的蹤跡。”
容尹皺眉道:“男屍?有沒有查出來,死的是何人?”
侍衛遲疑了一下,道:“屍體身上雖然穿著太監衣服,但是有人認出,他是南楚的一個使臣。”
“使臣死在皇宮?”還穿著太監衣服。
柳昭和容尹對視一眼,各自心中都産生一種大事不妙之感,“屍體在何處?是什麼人最先發現的?”
侍衛道:“在文泰殿的西角落,是由一個掌燈的小太監發現的。”
柳昭心急道:“茲事體大,你們還有什麼發現,快點說來,這樣滿宮搜尋,豈不是打草驚蛇?真兇難不成還等著你們上門抓捕?”
侍衛有些猶豫該不該向他二人透露案情,容尹也不看他,理了理袖子,向前走了幾步,漫不經心道:“本官面前,有何說不得的?”
侍衛支支吾吾道:“卑職不敢。屍體已經讓仵作過去驗了,具體死因還不得而知,其他的除了在案發現場發現了一塊玉佩,暫時還未發現有其他線索。”
容尹問:“什麼樣的玉佩?”
侍衛垂頭,小心翼翼道:“是……九龍紋……玉佩。”
容尹和柳昭俱是臉色一變,大齊階級劃分森嚴,龍紋象徵天家威嚴,向來只有天子可以用,殺人的肯定不會是皇帝,那就是說,這塊玉佩是皇帝賞賜給別人的。
能光明正大用龍紋的,那人必定也是鳳子龍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