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
他彷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有人溫柔地抱著他,吻著他的發: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你做的很好。”
“我……我為你自豪。”
關卿出院的時候,布拉格是個大晴天。
前天晚上還下了一場大雪,整個世界都是純白色的,矮小的房子,房簷上鋪著一層雪,像童話裡遠離人世、平靜祥和的小鎮。
而這天早上,卻毫無預兆地放晴了。
覆蓋了許久的冰雪一點點消融,化成水滴順著窗子蜿蜒而下,模糊了室內室外的界限。
“卿卿,喝點粥吧,你克裡斯叔叔熬的。”
謝清坐在關卿床邊,翹著腿吊兒郎當道。
克裡斯在一邊跟護士交談著一些注意事項,葉安嫻在外面辦理出院手續。
謝許因為電影的一些事情,昨天下午匆匆收拾東西走了,留下謝清照顧他。那天送完他之後,謝清根本沒回國,而是直接帶著克裡斯在這邊度起假來——至少表面上是。
實際上,謝許和謝清為這次事情籌劃了多久,關卿也不知道。
現在汪芸深陷服用違禁藥物、賬務造假等多重醜聞,她本人還在醫院躺著,而她掌權的謝氏企業的股價已經跌到冰點。
而她服用違禁藥物的主要證明……來自關卿取得的,汪芸的血樣。
關卿當時也只是推測而已。汪芸的表現,跟他曾經查資料時看到的某些案例十分相似。反常地厭惡某種事物、精神狀態不正常、瞳孔擴散……
這是使用藥物強行促進‘進化’的結果。
而進入汪芸這種狀態的人,是很容易被心理暗示所控制的,但關卿畢竟是個beta,他用自己的精神去強行掌控汪芸的精神,其實自身的損傷也是非常大的。
所以他昏過去了,並且住院到現在。
汪芸其實自小就存在著一些心理問題,而這些問題在她成長過程中並沒有得到解決,反而愈演愈烈。在喜歡上謝清之後,她做出了許多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而她的精神狀況也越來越差,這麼多年一直靠著藥物強行保持清醒。
比如說,她‘邀請’葉安嫻來到自己的莊園,其實根本就是想找個人來折磨、乃至虐||殺,而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葉安嫻完全無法拒絕。
在那種情況下,葉安嫻時時被監視著,裝作不認識關卿,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處理方法。
至於賬務造假、其他一些問題,是謝清與謝許佈置許久的。畢竟謝氏這麼一株參天大樹,要連根拔起談何容易,其中謝清的公司還受到了威脅、乃至破産……但現在,汪芸自身難保,謝清在事業上受到的打壓應該也會變少了吧。
一切都這麼結束了。
雖然還有事情沒有解決,還有一些沒來得及說清楚的,但是的確……天已經亮了。
這麼慌亂、難過、卻又幸福的一整年,已經悄悄走到尾聲了。
就像布拉格的晴天,就像這晴天裡過分湛藍澄澈的天幕,一切都結束了,但又有更多、更多的事情,即將開始。
關卿在飛機上又好好睡了一覺。
醒來時,直升機的門開著,飛機裡卻一個人都沒有。關卿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感覺十分疑惑。
他摸索著下了直升機,發現是在一處空曠的地方。此時正是夜晚,他身上被人裹上足夠厚的衣服,所以並不覺得冷,頂多行動不大方便。
向前走兩步便是一條小路,路兩邊擺放著小夜燈,地下貼著熒光箭頭標記。
旁邊豎著小牌子,湊近看,上面寫著‘沿著這條路走’。
一路上,這種小牌子時不時會出現。
上面偶爾用簡筆畫著一顆愛心,或者寫了一句類似‘你喜歡男孩嗎?我們領養一個吧?’、‘想和你一起去北極看極光’。
有一些則貼著照片。
照片大多數都是關卿,而關卿自己甚至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照過這種照片。
午睡時、看書時、做飯時……
單單看這些照片,都能感受到拍攝者過多的愛意。在他的鏡頭裡,關卿就是全世界的寵兒,所有的光線、所有的色彩都依他而定,所有的目光都簇擁著他,所有的愛意都圍繞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