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別跟我說啊。
別讓我……抱有期待啊。
他捂住臉,過了很久,才拿起卡。他開啟社交軟體,對著那個‘卿卿’發語音:
“你今天把卡弄丟了,我先幫你保管著。
“你想要它的時候……隨時來拿。”
他想了很久,明明是對著一個不存在的人,卻仍說不出口下面那句話:
“你下次來拿卡的話,能不能順便把我也帶走。”
這太不要臉了,關卿大概也不會喜歡。
謝許不敢說,現在他一無所有,什麼也不敢伸手討要。
盡管,他要的其實不多。
關卿就是吊在他頭頂的那根蘿蔔。他明明知道,怎麼跑他都夠不著,但是僅僅是這樣看著,也足夠他努力跑上很久很久。
他反省過,以前是他貪心了,他有悔改。
他真的只要一點點甜頭就好。
偶爾給他打個電話,見一面,再像以前那樣朝他笑一笑,就夠了。他會一直跑下去的。
但是關卿連這個也不願意給。
“我……”謝許把臉埋在手掌裡,低聲道,“我也會累的。”
見到關卿就會很心痛,見不到又很想他。
原本懸在頭頂的鍘刀落下來,變成了一把鈍刀,一點點在他心髒上胡亂地割。
他大可以無所顧忌地連著刀刃一起擁抱,畢竟鈍刀不痛。
但他分明看見有血流出來。
關卿習慣早起,雖然是老闆,但他一直是最早到的人。但自從上次在謝許那兒碰見了江碌後,他常整夜失眠、噩夢。
淩晨四點睡著,第二天七點又要爬起來。
他開始不喜歡吃早餐了,懶得做,就是每天還在堅持做魚肉飯,帶給婚介所附近的小野貓。
這群小家夥肯定認得他,每天七點半都準時聚到小巷子裡來,喵喵叫著繞著他兜圈。
養小動物挺好,你給它吃的、對它好,它就會親近你,喜歡你。
如果人也能這樣就好了。
一隻小貍花吃飽後,踱著步走到關卿面前,歪頭打量他,又躺下在地上打了個滾,露出肚皮。
關卿笑著撓撓它下巴。
他想著,哪天收養只小貓。以前是謝許貓毛過敏,現在也沒這個顧慮了。他接下來的幾十年,不打算再與誰湊合了,上能孝敬好母親,下能養好一兩只小動物,足夠了。
至少不要一個人在出租屋裡孤零零地死去。
小巷子外面突然傳來吵鬧聲,關卿聞聲趕出去,看見一個穿著校服的姑娘暈倒在地上,身下流了一地的血,周圍一群大媽在對她指指點點,有年輕人在猶豫要不要救:
“還是學生呢,好好的一個oega,竟然墮胎……還去黑診所墮胎,嘖嘖嘖。”
“這咋辦?唉,別死我家門口,晦氣。”
“誰讓她自己不檢點,活該。”
關卿只感覺一股怒火湧上心頭,他擠開人群,脫下西裝外套搭在她身上,然後小心抱起那個姑娘。小女孩其實沒完全失去意識,還在皺著眉□□,不斷小聲喊著“救救我”“好冷”。
一個認識的大媽勸關卿:“你別管她,多晦氣啊,說不定人家還要倒打一耙、碰你的瓷呢。”
關卿看著她,認真地說:“請您以後也不要出現在我們婚介所附近了,我覺得晦氣,您兒子的錢我會全款退的。”
“別怕,醫院很快就到了。”他又低聲安慰姑娘,卻突然想起自己的車停在兩百米開外——這個地方唯一能停車的地方只有那兒,而雖然小姑娘不重,但他力氣不大。
“跟我來。”旁邊一個高大的男人從他手裡接過女孩,快步向停車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