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已經燒好了,時崇搶著按下關閉加熱的按鈕,學著陳明河剛剛的動作,提起水壺往公道杯裡注水。
茶葉從底部迅速膨脹上升,浮在表面。
“其實我總覺得自己和小萊離得很遠。”
被陳明河這一句猝不及防地暫停手上的動作的時崇,在腦中慌忙查詢十大安慰話術,苦悶無果後才訕訕憋出一句話,“叔叔應該是陪小萊最久的親人吧。”
陳明河捏起茶盞,邊搖頭邊把茶水往下嚥。
“住的近,心離得遠。”
時崇自知已經逾距,打算支開話題。
偶然間,他瞥見桌子上有一盤壽桃饅頭。
背後的陳明河看他分神,粲然一笑 ,“我想,你應該會比我更懂她。”
招聘海報和推文已經掛在網上兩個星期了。
郵箱裡還是空空如也。
繡坊不能完全交由老年人來支撐,畢竟大家都是出於消遣時間來加入的。
萬一出現急單,總不能讓阿公阿嫲來加班加點趕活。
“你最近還有在吃藥嗎?昨晚我聽見你在陽臺咔呲咔呲翻蓋打火機的聲音了,下次再這樣嚇人,我直接把陽臺都給你鎖住。”
阿香從儲物櫃掏出薯片。包裝袋被粗魯地左右扯開,發出急促的一瞬沙沙聲,暴斃而亡的感覺。
“沒那麼誇張,我病已經好了,也沒夢再見奇怪的兔子了。”
李萊爾咬著沒點的煙,快把電腦螢幕盯出個洞來,靜坐了二十分鐘,她倏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叫上阿香要去上次服裝市場提到的學校看看。
阿香躺在沙發上刷手機,姿勢一動不動的,正止不住地往嘴裡塞薯片。
李萊爾看阿香目不轉睛的樣子,也湊上前去。
“這是你前夫家嗎?”阿香遞過一塊薯片到李萊爾嘴邊。
李萊爾將嘴裡的煙夾到手上,接過薯片。
本地新聞排行榜的第五位是時家和周家的聯姻關系破裂。
其實說起來,時崇跟她算不上什麼前夫前妻的關系。
結婚儀式的第二天晚上,他們都默契說好不要領結婚證。
這麼稱呼純粹是為了方便。
可時間久了,好像時崇真的變成曾經和她有過婚姻關系的人。
她反倒有點不習慣了。
李萊爾試圖從側面糾正阿香,“時崇嗎?跟我已經沒關繫了。”
時家和周家在短短半年內結束聯姻,這一聽起來就是時崇的手筆。綜合來看。離婚這件事最符合時崇的心意。雖然周家無論怎麼看都是攀附於時家,但至少也是圈內具有一定實力地位的一方企業,行業經驗也足,無論是話題度還是産品特性更吻合當下市場發展。
而時家其實早有日落西山的跡象了,只不過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那你當初和那個時崇相處得怎麼樣?”阿香嘴裡停下咀嚼動作,聚精會神地聽李萊爾親自說出八卦。
“他是紙老虎來著的。”李萊爾刻薄點評,“先別管他了,我們現在一個新人都招不到。”
這兩天李萊爾已經與從前合作過的幾十家線上商鋪都一一聯系過了,最後有幾家願意表示考慮考慮,但要看看成品做工如何。
她已經讓陳明河寄了一批過去,效果還不錯,已經有店鋪與繡坊達成合作了。現在繡坊裡面也沒法一下子招太多人,她打算另闢蹊徑,先走私人定製路線,或者設計樣衣交給大繡廠來製作,配合網路宣傳,先把名氣打響,後面才能有機會擴充套件業務。
“我打算去你上次所說的學校看看。再招幾個的話就夠了。”
李萊爾要趕在這周之前把這件事做完。
因為這週末是李斯萍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