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可以在家找找以前的畫作嘛。我記得我們畢業那年,咱們幾個都畫了好幾幅畫,還專門找了玻璃框裝裱。”
“當時豪情萬丈的表示,等以後,要拿著那幾幅畫去參加畫展,拿獎拿到手軟。”
“我記得最清楚的是,你有一副方方正正的油畫,畫的是一個手持銅煙杆,身穿綠色衣服的中年人。”
“那幅畫畫的是真好啊,當年我們三個人都在一旁各種誇贊來著。”
聽林爸爸這麼說,電話那頭的段文國腦海中頓時就浮現出了當初的畫面。
他自已都沒意識到,此刻的他,嘴角是翹起的。
“小宴啊,你以為就你記性好啊?你當年最喜歡的是你自已畫的那副擺在桌子上的向日葵。”
“也是油畫,畫中的向日葵熱情奔放。”
“我們還在打趣你說,下一個梵高就是你。”
“呵呵呵,當年年輕,以為自已只要足夠認真的學畫畫,總有一天能當上知名畫家。”
“結果吧,現實給了我狠狠一巴掌。”
“自從開始種地後,說實話,我就真的是再也沒碰過畫畫了。”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若不是我閨女媳婦突然提起來,再加上我們村的小張支書發現我的繪畫才能,我怕是這輩子都會跟你一樣,再也拿不起畫筆了。”
“可是文國啊,我現在,還是放不下畫畫。”
“我感覺這東西好像刻在了我的身體裡,成為了我人生中的一部分。”
“我也以為,幾十年後的我,已經不會畫畫了。”
“然而,並不是。”
“拿起的畫筆讓以前的記憶開始攻擊我。”
“哪怕我不承認,但事實就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能畫出畫作,不過沒有當初那麼富有想象力就是了。”
“文國,這一次的畫展,其實很小,就是在我們村子裡擺一擺。”
“你就在家裡找找當年的畫作,然後送兩幅過來。”
“找不到的話,就自已動手畫一幅試試。”
“就當是圓了我們年少時的夢,不好嗎?”
林爸爸的話說完後,那頭的段文國沉默了差不多有十來秒,然後沉沉的說了句:“好。”
不僅死去的記憶在攻擊林維晏,也在林維晏提起這些事情的時候,開始攻擊他。
他們四個人當初能從相識發展成好朋友,離不開的就是他們對繪畫的熱愛。
就比如現在,林維晏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他就真的可恥的動心了。
就當是圓了自已年少時的一個夢吧。
掛掉電話時的段文國這麼對自已說道。
他走進了家裡的儲物間,開始翻找自已以前的畫作。
在這個過程中,他看到了幾十年前自已練習畫畫時候的素描本,自已的畫板,自已的一沓草稿,還有一張坐在繪畫教室裡不知被誰拍下來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米開朗基羅的雕塑像。
那張照片看起來已經泛白老舊了,可照片上的他年輕又眼神有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藝術生的氣質。
當年,當年年輕時候的自已,真帥啊……
當年年輕時候的自已,跟林維晏他們一行四個人擁有著使不完的勁兒和熱情。
為了學畫畫,他們一人騎著一輛二八槓腳踏車,得騎行四個小時才能到達繪畫室。
那時候為了畫畫,真的是吃了不少苦,下了不少功夫。
可是後來,怎麼就……成了現在這樣呢。
想到這裡,段文國突然覺得自已眼眶有點兒發酸。
心底裡也有一絲絲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