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瓷坐在床邊,櫃子裡的衣服之前隨便掛著,有些疊了疊塞進小櫃子裡,現在全部被徐霞按照衣服深淺、厚薄程度按區掛了起來。
“媽,你放著我自己整就行。”
“沒事,媽閑著呢。”
徐霞在疊她的褲子,疊成整齊的方塊塞進櫃子裡。
喻瓷沉默了瞬,隨後動了動,從床上下來坐到地板上。
徐霞趕緊推她:“地板涼,你上去坐。”
喻瓷靠在她身邊,順手拿過她疊好的褲子塞進櫃子裡:“又不冷,現在都快六月了。”
她側首看徐霞的眼睛,眼眶還是腫著,喻瓷問她:“我走了後您哭了嗎?”
徐霞忙低頭,抽出一條褲子,像要遮掩什麼一樣自顧自疊起來,“沒哭,媽睡覺了。”
喻瓷屈起腿,身子後仰靠著床,一手按在徐霞的手背上。
她輕聲喊:“媽。”
徐霞頓住,依舊沒有抬頭看她。
喻瓷說:“我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我現在病情控制還不錯,我們再說會兒話吧,昨天我睡著了。”
徐霞唇瓣哆嗦:“小瓷……”
喻瓷握住徐霞的手,靠在她肩頭上:“媽,這些年我的腦子好亂好亂,我總在想這些事情,爸爸愛我嗎,靳懷瀟愛我嗎,哥哥嫂嫂愛我嗎,我的身體在長期高壓和恐懼下産生應激反應,我知道想這些沒有意義,可我真的控制不住。”
她越是想不通,就越是要去想。
她越是不確定,就越是要尋求一個準確的答案。
然後負面情緒和焦慮恐慌積累,直到達到一個閾值,破閘而出,讓她徹底崩潰,産生過自殺傾向。
徐霞身子在抖,她當然知道喻瓷犯過傻,事實上,她這一整天都在後怕。
“小瓷……”
“可是媽。”喻瓷說:“靳懷瀟說得對,喬喬好喜歡我,小孩子不會騙人,她最愛我了,所以我想去努努力,我想活下去。”
“我現在在吃治療抑鬱和強迫思維的藥物,雖然它讓我經常犯困,但藥物確實管用,我不太容易去想過去的事情了,我的聯想程度也減輕很多,醫生說我最好輔助心理諮詢,我一直沒敢去,現在我也不是很想去,我覺得我已經找到了最好的治療方法。”
喻瓷抬起頭,蹭蹭徐霞的肩頭,像小時候一樣撒嬌:“我的媽媽,她是全世界給我最多安全感的人,雖然她有些迂腐,有些固執,但我相信她愛我。”
徐霞側過腦袋,一手捧在她臉側,哭著親吻喻瓷的額頭:“小瓷,媽媽怎麼可能不愛你呢?”
喻瓷抱住她的腰,哼哼唧唧撒嬌:“可我還是老做噩夢,有時候忽然就不開心了,在某些事情上還是會鑽牛角尖,也容易被環境刺激出現應激,媽,我還需要一段很長時間的治療,但我相信有你們在,我一定會好的。”
徐霞回抱她,將喻瓷摟進懷裡:“媽媽陪著你,小瓷,這次媽媽不走了。”
喻瓷將腦袋埋進徐霞懷裡,媽媽的味道太過獨特,不是現在任何一種牌子的味道,而是幼時那種帶了肥皂香的氣息,讓她很心安。
她低聲說:“媽,我想回老家看看,看看爸爸留給我的房子。”
“我還想回江鎮,我想去找被我扔掉的記憶。”
關於她和靳懷瀟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