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懷瀟低聲說:“親子活動上喬喬加了我的微信,她說想找機會讓我跟你道歉,說你一直生我的氣,我叮囑她,如果你有哪裡不舒服,聯系不上喻辰哥和今眠姐的話,可以來找我,今天喬喬說你情緒不好,我來看看,我可以進去嗎?”
裡面還是沒有回應,越是安靜越是讓人心慌。
靳懷瀟握住門把:“喻瓷,你不說話,我就進去了。”
他給了她十秒的時間回話,也沒得到她的回應。
靳懷瀟推開門,牆上的電影已經放完,又跳轉回到電影封面。
《the stars are for 》,一部二十年前的電影,十年前重映的時候,他和喻瓷一起去了電影院,那是他們第一次一起看電影。
屋內沒開燈,只有投影儀裡暖黃色的光鋪下,床上隆起一處,淺粉色的被子下露出一點栗色發梢。
靳懷瀟關上門,俯身掀開一角被子,喻瓷頭發淩亂,這個天氣將自己悶在被子裡,只能捂出一身汗,她也跟沒感覺到熱一樣,死死拽著被子跟他對抗。
她的臉被頭發擋住,看不清表情。
靳懷瀟用了點力:“喻瓷,你會喘不上氣的。”
喻瓷跟烏龜丟了殼一樣,死活就是要跟他對著幹,腦袋窩在被子裡不出來。
掙紮之中,她的頭發散了些,靳懷瀟看到她側臉緋紅,貼在臉側的頭發濕漉,不知道是被眼淚還是汗水浸濕,只是很快,她又將被子蓋了回去,把自己裹起來。
她悶了多久了,在他來之前,她就一直這樣嗎?
靳懷瀟鬆了勁兒,呼吸不穩,看她縮回自己的烏龜殼。
屋裡有很長時間的安靜,靜到他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他顫抖的呼吸。
床邊陷下一塊,喻瓷窩在被子裡,感受到他在身邊坐下,她不想開口,因為一開口就能暴露自己哭到沙啞的聲音,哭久了只覺得腦子也沉沉的。
無光的被子裡悶熱,但能給她安全感,就像過去這麼多年,只需要窩在裡面哭一會兒,她很快就能活過來。
可這次,靳懷瀟是個變數。
“喻瓷,你還記得我們大二寒假去旅遊,當時下雪了,山路不太好走,我們在山裡的農家住下,那時候氣溫到零下十幾度,你晚上睡覺一直喊冷,我給你暖腳,抱著你睡,到後來你又喊熱,一晚上踢我好幾次。”
“可我沒放開你,我知道你離開我的身邊,一定會著涼,過去你總覺得我管你太多,我並不是一定要管著你。”
“你十六歲就來我身邊了,十九歲就和我在一起了,你為我做了很多事情,喻瓷,我不否認你是我的責任,所以我總想照顧好你,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可你也不僅僅是責任。”
他那次摔門回家後,不斷去想她的話。
她情緒崩潰,推他罵他,以為他催她就醫只是為了負責。
因為她的青春都給了他,喻瓷為他做的一點不比他給她的少,所以她覺得,不管愛不愛,他都會負責。
靳懷瀟俯身,扯住被子一角,他小心試探用力,感受到她的較勁兒,但這次不如剛剛那樣用力,她鬆了很多力氣。
他小心再小心,一點點扒開她用來當殼的被子,露出那張小臉。
靳懷瀟拂開她面上的發,對上一雙冷漠的眼睛,眼眶紅透,淚痕還掛在臉上,羽睫濡濕,額頭汗涔涔的。
他捧住她的臉,骨節分明的手按在她的臉側,虛虛攏著不敢用力,“喻瓷,不管當年到底因為什麼和我分手,沒照顧好你就是我的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對不起。”
“我不知道你生病了……”靳懷瀟跟她額頭相抵,淚花從眼眶砸下,小聲求她:“你有沒有看病啊,可以告訴我嗎?”
喻瓷感受到一塊微涼的東西咯在臉側,她側眸看了眼,發現那是枚戒指。
靳懷瀟的左手無名指上戴了枚銀戒,款式簡約。
她以為他早就扔了的戒指,那是他們的第一個情人節,喻瓷用攢了一學期的錢送的,一對情侶對戒,她也有一枚。
喻瓷交付十足的信任,送出了這對戒指,那時候的她相信,他們絕對不會分手。
靳懷瀟喉結滾動,倏忽蹭了蹭她的額頭,像他們還沒分手那樣:“小瓷,說話好不好?”
距離太近了,喻瓷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青檸香,還有沐浴露的氣息,他好像來之前剛洗過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