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記錯的話，那個男生住在南三環那一片，離幼兒園開車需要一個多小時，那他大概五點多就起床了。
喬喬才中班，不會打太多字，只會脆生生發語音：“叔叔，姑姑讓我問問你吃飯了沒？”
她發完語音，又接著發了句：“我不認識太多字，叔叔你發語音吧，姑姑在開車。”
對面默了會兒，隨後一段語音發了過來。
“沒有，還沒吃飯。”
清冽低沉的聲音自聽筒那邊傳來，此時剛好紅燈，喻瓷猛地剎車。
手機掉在地上，喬喬顛了一下，連忙彎腰撿起手機。
“姑姑，你怎麼了？”
喻瓷閉了閉眼，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做夢，或者工作壓力太大出了幻覺。
她沉聲道：“喬喬，你再播一遍。”
“沒有，還沒吃飯”六個字又響了一次。
音調低沉，聲音清淡。
老實說，喻瓷上高中時候喜歡靳懷瀟不是沒有原因的，好像完美這個詞是為他量身打造的一樣，女孩子很難不喜歡這樣的男生。
成績優異，性格沉穩，身量高挑，長了一張遠近聞名的臉，一身死板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硬是能穿出t臺的感覺。
偏偏聲音還好聽，給她講題的時候，令人雲裡霧裡的數學知識由他講出來，她也能聽進去一點。
高考後靳懷瀟表白，他們順理成章走到一起，兩人的大學騎車也就十幾分鐘，沒課就去找對方。
從十六歲相識，十九歲談戀愛，到二十二歲分手，整整六年，她聽了太久他的聲音。
他叫她的名字，即使生氣的時候，聲音也是動聽的。
——“小瓷，小瓷，小瓷。”
喻瓷握緊了方向盤，低聲道：“再放。”
喻喬喬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自家姑姑的話播了一遍。
“再放。”
“繼續。”
“喬喬，再放一遍。”
直到第十五遍，喬喬不解問：“姑姑，你怎麼了？”
喻瓷忽然有些恍惚，她已經五年沒見過靳懷瀟了，分手之後，她刪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電話也拉黑了，將手機裡兩人的照片、回憶都刪得一幹二淨，他送的東西她也都扔了。
她毅然決然回到家鄉，高中同學會也沒再去過。
太久了，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時間會沖刷很多東西，曾經她徹夜難眠輾轉反側的那些夜晚，也在五年的打磨中漸漸忘記。
她甚至已經聽不出來這到底是不是靳懷瀟的聲音了。
初時熟悉，聽多了也覺得有點陌生。
就好像連續寫了一千遍他的名字，到最後她會不認識“靳懷瀟”這三個字，造成短暫的盲識。
她覺得這聲音像他，又覺得不像他。
而且……靳懷瀟不是在別的地方嗎？
他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她早就刪了他所有聯系方式，這聲音或許只是相似。
雖然她不知道一月前還見過的人，為何短短一月聲音變成了這種模樣，但絕不可能是靳懷瀟。
不可能是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