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喪子之痛讓太後失去理智,滿心都是要殺光所有人,憤怒推開皇帝:“哀家殺的人,即便有惡業,也是報應道哀家身上!今日,哀家必要他們為我兒陪葬!”
皇帝還要再勸,太後突然話音一轉,又壓低聲音警告:“皇兒,小九可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難道你要任由他們在外胡言亂語,敗壞皇家名聲?介時百姓會如何說你、如何說我大安皇室?皇兒莫要糊塗,這些人留不得!”
皇帝果然遲疑,令齊昭陽如墜冰窖!
“陛下……”
“好個一國之君!好個一國太後!”
異常凜冽的低聲,帶著一股沒由來的凜凜寒意,打斷齊昭陽的求情。四周莫名冒起陰冷之氣,沒有風,卻讓所有人周身涼意四起。
眾人目光齊齊聚去,卻見方才還打算裝死的黑衣少女,不知何時走出人群,長身而立於臺前,與皇帝、太後直直對視。
明明身處下位,可那如墨般的瞳孔漆黑幽深,霜雪之色的面容,卻顯露出來自上位者的威儀。
“喪子之痛堪比剜心,可這湖中鎮壓的上百冤魂,哪一個沒有父母?他們的父母,哪一個沒經歷過你的痛!”
她的聲音冰冷肅穆,並不嚴厲,卻讓太後、皇帝周身寒涼,陰冷之意直鑽骨縫。
她神情淡漠地睨著皇帝,問:“身為人皇,一國百姓都是你的子民。你卻要為一個是非不分的母親、一個嗜殺如命的弟弟、一個皇室顏面,放任母親弟弟作惡,濫殺你的子民?”
皇帝呆住了,也或許是凍住了,竟沒敢吭聲。
“你,你,好大的膽子……”
太後上下牙瘋狂互磕,聲音不自覺便帶了顫抖,卻還是咬著牙下令:“給哀家放箭!”
侍衛們強忍身冰冷麻木,艱難地將弓箭搭上,用盡全身力氣拉開弓。
閻月卻一動不動,目光從太後的臉上挪到皇帝身上。
“你可知,世間每個人,都會迎來屬於自己的審判?”
毫無感情的聲音彷如冰針,極輕易地穿過眾人的大氅、披風和鎧甲,繼而鑽進人的肌膚,頃刻間將人凍住!
侍衛們拼盡全力拉開的弓,就那麼凍住了,連松開手指的動作都做不到!
一瞬間,眾人只覺得立在那的人影容顏縹緲,尊貴威儀似蒼山映雪,不可逼視!
就在此時,平靜的湖面陡然起風,泰山閻君一眼便瞧見,人群正中那一襲墨色衣袍被風鼓動,在刀槍箭雨和漫天狂風中巋然不動!
心髒如鼓槌一般,瘋狂擂著胸腔,泰山閻君眼眶又熱又癢,直直砸進中央,震翻了圍在那人周邊的兵士!
“神尊!”
狂風讓眾人幾乎睜不開眼,卻因身形僵麻而無法遮擋。
緊接著,一道身影似九天驚雷般砸下,單膝跪在黑衣少女身前!
如虹氣勢不禁震翻了侍衛們,更將膝下半尺厚的青磚,壓得數塊龜裂、碎石飛濺!
那聲若洪鐘的“神尊”二字響在眾人耳邊,更入得心中,只覺得先前的驚恐懼怕之情,都淡去不少。繼而才發現,那凍到渾身麻木的寒意也在驟然消失了,身體終於恢複知覺!
閻月被恢宏的氣勢震得後退兩步,鼓鼓脹脹的腦子霎時恢複清明。
她晃晃腦袋,看著跪在身前的大塊頭迷茫了一瞬,先是震驚:我滴個清湯大老爺,惡鬼白日也能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