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法力維持的城隍像多久會再次坍塌,就不是閻月關心的事了,到時總歸不會再掀起多大風浪了。
南青昨晚通宵,此刻還在忙著,但顯然精神不濟。
閻月勸她:“許姑娘勤奮好學,你便將事情交給她做,歇一歇嘛!”
南青掃過隔間的一把把黑傘,笑道:“你還是先顧著自己吧!客人們出力可不比我少,訂的香火和吃食,待天擦黑就會送來,介時你總要客套一番。”
閻月打個哈欠說:“有周霖和蔣老去招呼呢,用不著我做什麼。”
她不由分說,跟楚枝和許姑娘交代了一聲,便拽著南青打算回家。
一夜沒閤眼,閻月又困又餓,路過餛飩攤子忍不住坐進去。
南青飯量一貫大,吃了四碗還在要。閻月吃飽了身心舒暢,幹等著也無聊,又要了盤花生米,悠哉悠哉地搓下皮,一顆顆往嘴裡扔。
“這個不好吃!我不要吃!”
閻月聞聲去看,是個約莫五歲上下的男孩,左右各坐著一男一女,一看就是一家三口。母親端著碗,用勺子舀起顆餛飩,耐心地哄著小孩:“小寶乖,要吃飽飽才能長高高!”
小男孩任性地偏過腦袋,“我不!我要吃祖母做的!”
夫妻二人的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丈夫沉著臉從妻子手中奪過碗,對孩子訓斥道:“你嚷嚷要吃餛飩,帶你出來吃你又鬧!”
小男孩反駁道:“我要吃祖母做的餛飩!”
“你給我老實吃飯,再鬧我抽你!”
丈夫不由分說,舀起個餛飩就打算強喂給孩子。孩子躲閃不肯吃,掙紮間“哐當”一聲,餛飩碗被掀翻,摔扣在地。
丈夫拎過孩子按在腿上,朝屁股直接拍下兩巴掌,尖銳的嚎哭聲頓時充斥起整個餛飩攤。
妻子先前沒攔住,此刻一把搶回孩子,急赤白臉指責丈夫:“不過一碗餛飩,踩你哪根筋了?兒子病才剛好,你竟下得去手!你還是不是他親爹了?!”
小婦人心疼兒子,痛罵丈夫一通,憤憤離席。
周遭注視的目光,像給丈夫的臉潑去了墨汁,黑沉沉的臉色帶著窘迫與惱恨,數出一把銅錢扣到桌上,未發一言轉而離去。
餛飩攤主撿起摔在地上的陶碗,長嘆一聲:“唉,真倒黴!”
閻月問:“碗不是沒碎麼?”
攤主舉著碗給她看,無奈道:“碗沿磕了。哪個客人也不願意用這磕了沿兒的碗吶!”
坊間不論酒樓、食肆還是路邊攤,沒人敢用破碗。只因乞丐都是用撿來的破碗討飯,食客們用掉瓷、磕邊兒的碗,會覺得被貶低和羞辱。
旁桌的食客搭話:“自認倒黴吧!這孔家夫婦常年在外行商,脾性厲害得緊。老太太自己在家代孫子,多辛苦啊!兒子兒媳一年到頭回來不了倆月,回來就挑刺!這次更是生生把老太太氣沒了!”
“怎會有這麼沒良心的子女?”
“嗐!這不把老太太作沒了,他們兩口子也沒法出去行商,只能天天守著孩子了!”
“這不自作自受嘛!”
“帶孩子哪有那麼容易?非得自己親自上手,才知道多操心多累!老太太操勞幾年,那白發眼瞅著一年比一年多,最後還沒落好!”
“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