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一口氣堵到嗓子眼,恨兒子怎能如此愚笨,竟直接就問出來了!
果然,閻月愉悅的表情瞬間坍塌,沉默住了。
李母正想著該如何幫兒子轉圜,卻聽閻月又開口了,聲音悽悽涼涼。
“若說婚配,也算是有的。”
“不過,是冥婚。”
李母快到嘴邊的話生生吞了回去,李鐵柱更是不明所以:“冥,冥婚?”
閻月盯著陶碗中那白色的魚眼,心情也同樣死氣沉沉。
“我爹孃為了給我兄弟娶媳婦,把我許給了一個大戶人家剛過世的公子。我是在棺材裡醒過來的,扒著棺材蓋跳水逃走,才能被柱子哥所救……”
李母看兒子一眼,神色有些凝重,低聲嘟囔道:“難怪一個姑娘家,竟穿了身玄衣……”
閻月見二人遲疑,忙抓住李鐵柱的手腕哀求道:“柱子哥,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我會洗衣做飯、劈柴喂豬,我還能跟你去學打漁!我什麼都能幹,求柱子哥和大娘留下我!”
李鐵柱臉一紅,連忙拍拍她的手說:“你別怕,且安心住著。”
李母卻有些猶豫:“即便是冥婚,想必也是過了禮的,若回頭人家找上門又當如何?”
李鐵柱有些焦躁:“娘!她這回去就是死路一條啊!”
“好吧!”李母看出兒子的急切,只得讓步:“且先讓閻姑娘安心住著,養好身體再說。”
閻月感激地啃了口菜團子,又夾起一塊鹹魚,含糊不輕道:“謝謝大娘,謝謝柱子哥!給你們添麻煩了……”
見閻月左手菜團子,右手又是鹹魚、又是燉魚、又是蘿蔔片,將滿桌“豐盛”的菜餚席捲一空,李母都看呆了,心口窩子不禁有些隱隱泛疼。
閻月吃飽喝足後,李鐵柱體貼地將人扶回東廂房,還說:“你今日胃口恢複了,想來不出幾日,身子就能大好了……”
李鐵柱從房間出來時,李母正把木盆裡的碗摔得叮當作響,表達著不滿。
“哎呦娘!您輕點兒,碗都要碎了!”李鐵柱連忙接過,絲毫未察覺母親的情緒。
李母濕淋淋的手指戳到兒子腦門上,氣道:“你腦袋是不是缺根弦?她許配過人家了,那就是有主的了!你還這麼供著她作甚?”
李鐵柱反駁:“她那是冥婚!對方是個死人,算什麼有主?”
李母氣急敗壞道:“冥婚也一樣作數!若人家找上門,她就得乖乖跟人走!由不得她不想走,更由不得你不放!”
李鐵柱不依:“娘,我就想要她!她若被抓回去就是個死字,您那麼有本事,就幫幫她嘛!”
李母用粗麻布蹭著手上的汙水,掀起眼皮對李鐵柱警告道:“娘可以幫你,但你記住,以後這個家是娘說了算!像她今日這樣等飯好了直接吃,吃完一抹嘴就走,想都別想!”
李鐵柱覥著臉嘿嘿笑,弱聲替閻月辯解:“她這不身子還沒好嘛!等過兩日大好了,自然就不用娘您操勞了!日後我二人定盡心盡力孝敬娘,讓娘享福!”
李母神色這才緩和,李鐵柱追問道:“娘,您想到什麼法子了?”
李母語氣有些得意:“此事看著難,但說簡單也簡單。只要她不敢跑,對外就說她是我遠房親戚,家人死絕了來投奔咱家的。你倆在家悶頭生兒育女過日子,誰也管不著!過幾年風頭一過,咱再給她辦個身籍就是!”
李鐵柱眼睛一亮:“對!還是娘有辦法!咱這鳥不拉屎的小漁村,他們就算找也不一定能找來。咱就把她藏家裡頭,誰也不知道!”
李母滿意地點點頭:“先前為娘還怕她不樂意,會惦記逃跑。如今卻是她怕咱們把她送回去,倒是省心了!”
李鐵柱捧著母親道:“可不是?那回去就是個死啊!還是娘您腦筋快!”
“你少哄我!”
李母又瞪了一眼兒子,毫不客氣地說:“你給我長點心!別看著她模樣好就鬼迷心竅,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還洗衣做飯,你看她那雙手,又白又細,一點老繭都沒有,哪像個幹過活兒的?”
“她現在是走投無路,可不一定是真心看上你!你得磋磨磋磨她,才能讓她對你死心塌地,不敢生出什麼別的心思!”
“是是是,娘說得對……”
“你要是敢娶了媳婦忘了娘,娘就告訴裡長,讓官府把她抓走送回去!”
“瞧您說的,兒子怎麼敢吶……”
【作者有話說】
閻月:剛活過來就進虎口,我真的會謝[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