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定郡君回家後就對上了鬱灝關切的眼神,有一瞬間她心虛地轉開了視線,可兩人夫妻多年,鬱灝一下就看出了她的反常,她只好說自己被皇帝嚇到了,此番雖賜了湯浴,卻也被結結實實地敲打了一番。
自小就高人一等的她從來沒有受過這種氣。
說著說著,安定郡君就真情實感地哭了出來,鬱灝也心疼地給她擦眼淚。
十二月二十三,安定郡君進宮獻禮。
本來以她的身份是進不去的,可監門衛早早地得了訊息,一見她來便讓小黃門領著進了內宮,在崇明門邊的小亭子裡候著,等小黃門去通報後得了允許才被帶往溫室殿。
安定郡君親手捧著盒子,一步一步戰戰兢兢。
不知為何,快靠近溫室殿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出門前鬱灝的輕撫。
他說:“若是受了委屈就回來告訴我,我好歹是她的阿耶,多少有一點薄面。”
兩人明面上和離了,也住在兩個不相鄰的宅子裡,可賜湯浴後,小黃門直接把她送回了鬱家,她也就繼續在鬱家住下。鬱灝以為招嵐的氣消了給他們臺階下,也欣然接受。
他絕對想不到,他為之殫精竭慮的女人卻在這一刻無情地將鋒刃刺進了他的後背。
安定郡君有一瞬的後悔,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真的不願意去傷害自己的愛人。
可既然已經來了,便在沒有退路。
跨入溫室殿,殿中卻不止招嵐一人。
左邊是崔相,右邊是楊相,還有刑部、禦史臺、大理寺、宗正寺、中書省首腦以及……縮著腦袋的萬年縣縣令。
安定郡君的腿一下就軟了,小黃門立即扶了一把才不至於殿前失儀。
“安定郡君,你先前說有事關太後的線索要呈報,便是你懷裡那個盒子嗎?”侍女小梨開口,左右坐著的各大佬們紛紛投來探究的目光。
“是……”安定郡君聲音都在打顫,她伏跪在地,將盒子舉過頭頂,有高品都知宦官)從她手中接過,開啟檢查過並無危險物品後才呈到招嵐面前。
安定郡君又在心裡醞釀了一下情緒才說:“這些都是妾在鬱家主的書房找到的,有當初害太後久病不愈的藥方,也有經手人的名字,以及一份賬目支出,其中鬱家開的藥鋪掌櫃在太後故去不久便急病離世,經手人是鬱家家臣,若此時掘墓開棺,其屍身必有端倪,望陛下明察!”
安定郡君稱鬱灝為“鬱家主”,意在撇清自己的關系。
既然踏出了這一步,便只有一個人能活。
安定郡君希望那個人是自己。
“你的意思是,鬱家主毒殺了先太後?”小梨繼續問。
安定郡君連連點頭:“是!”
殿中除了崔逢春外,餘者皆明白今日之會的真正要義,紛紛望向高臺上,希望看看招嵐時什麼想法。
招嵐臉上平靜無波:“朕不能聽你的一面之詞。”
安定郡君心裡一咯噔,覺得事情似乎超出了預料,隱約中,彷彿有什麼危險正在慢慢靠近,脊骨生寒。
“賤人!”屏風後,一個面目扭曲的男人沖出來,起手就是一巴掌,安定郡君頓時就被打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