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行平復好心情,問:“敢問嶽掌門此話是否當真?”
嶽不群把今日之事如實說了出來,他絲毫沒有誇大其詞,而是很保守的如實說:“終歸只是珊兒的一面之詞,僅僅憑著曾經一面之緣的印象,無法保證她沒有認錯人。”
至於這“一面之緣”究竟何來,那就有的說道了,但他豈會自找麻煩主動與林震南說起此事?
橫豎大家都是江湖人,又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珊兒曾經見過林平之實在無甚稀奇,誰又會在這上面深想?
嶽不群的態度是如此的坦然,他把信件交給林震南,說:“只是我心想著,訊息不管真假總要來告訴林兄一聲。論起這世上誰能對令郎最為熟悉,除了林兄這個為人父的,難道還有別人嗎?此人到底是真是假,林兄一見便知。”
手中的這幾張信紙,好似重若千金。林震南拿著它們,以幼時第一次接觸武功秘籍的態度,專注地閱讀上面的每一字每一句。
奇異的,他心中的驚濤駭浪,隨著閱讀這封信竟是漸漸平靜了下來。
嶽不群問:“如何?”
林震南緩緩搖頭,說:“希望不大?”
嶽不群心中奇怪,為何林震南只是把信讀了一遍,就覺得那人是林平之的可能性不大。
林震南淡淡道:“我那兒子,雖生了一副清秀文弱的相貌,常被人調笑不像是習武的,不如考狀元去,但這都不過是玩笑之語。那人可是聖筆親點的金科狀元,平兒他何時有這等本事了。”
嶽不群身具“君子劍”的美稱,這不僅來自他謙和文雅的行事作風,更是因為他熟讀四書五經,比之文人士子也不差。同其他江湖人相較而言,他對科舉一事要更為了解,如果林震南未說假話,那麼還真是希望不大。
嶽不群神色不變地點點頭,說:“林兄此言有理。”
但
若是林震南說了假話呢?
這一日喬衡沐休,他見今日天氣晴朗無風,就讓下人把院子打掃了出來,又從庫房裡扯出一匹他人送來的布料鋪在地上,準備晾曬一下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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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主要是喬衡來做。
金柝一心習武,精力有限,僅識得些許常見藥材,讓他來弄的話,保準能把庫房裡所有藥材都一股腦的傾倒在地上,這藥材到底是需要晾曬還是需要避光貯藏,他是一概不知的。
劉芹站在一旁,時不時上前幫一把。
他出身不凡,見多識廣,那些自小耳濡目染出來的雜學,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心知這些藥材價值不菲,大多屬於即使拿著銀子都在藥店裡買不到的珍品。就連那匹被人毫不吝惜鋪於地面的白布其實都是上好的絹綢。
但他不說話,只把自己當做啞巴。
若他還是那個劉府的小少爺、小公子,他自然會洋洋灑灑的把自己懂得東西,狀似自然的顯擺出來。然而如今劉家被滅,他那點炫耀就彷彿失了根的水上浮木,旁人聽到不會再報以讚歎,投以的唯有憐憫又或是不屑。
他一切的聰明伶俐,就都收斂了起來,好似他生來就是這樣一個木訥的人。
喬衡在庫房中整理剩餘的藥材,金柝在院子裡負責把他拿出來的藥材在地面上散開。
這時候院子裡就剩下金柝和劉芹兩人,金柝看著白絹上的藥材,有些感慨地說:“想當初我剛跟在阿兄身邊時,阿兄一邊教我武功,為我準備鍛體之藥,又要給自己準備保養療傷之藥,那些好藥材總是不夠用。如今看到這滿地的好藥材,我心裡才算是踏實了。”
阿兄在他面前,從未掩飾過他會醫術這一點,日常生病了,都是阿兄自己開方子,然後他拿著這方子去藥房拾取家中不曾有的那些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