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他還拜託醉仙樓掌櫃給丘處機留了個口信,假若他到了,自然知道該如何找到自己。
……
晨光清清,春雨濛濛。
細密的牛毛雨打在烏瓦上,帶出一片朦朧。
一襲白衣的青年站在院落中,一手持劍,細雨迷濛下,舞出一片劍光。全真劍法中正平和,不偏不倚,樸實無華,自有一股名門大氣暗含其中。
衣袂翻飛間,手中的利劍配合著帶出一道道冷厲的光華。
他正在練習的是全真劍法中的第二劍,先是一招“春意闌珊”,他平靜中透著幾分冷漠的雙眼,無由來的讓這一式中的淒涼之意凸現出來。然後是一式“斜風細雨”,靈巧的舞劍時產生道道劍風,細密纏綿地纏繞穿梭在牛毛雨中,糾擾不休。
緊接著,他卻是不按常理的來了第六劍中的“杏花疏影”,一劍指向身側的老樹,枝椏上僅剩下的一朵鮮嫩粉白的杏花被劍風削下來,悠悠地掉落在甫被細雨打溼了的地面上。最後,他用同為第六劍中的“聚萬落千”來收尾,劍光澔澔涆涆,接連不絕。
這一人一劍,竟比這春意朦朧的美景還要爛漫上三分。
他手腕扭動間帶動劍柄,霎時間劍刃翻飛,就在這最後一式“聚萬落千”即將徹底結束時——
“噹啷”一聲,在院落內響起。
喬衡手中的劍毫無預兆地掉落在地面上,劍身猶自清顫嗡鳴著。
正站在大門口,準備為自己的徒弟叫聲好的丘處機,被喬衡這即將收劍時的“神來之筆”給噎了個正著,憋得好生難受。
他忍不住斥道:“可是走神了?剛才在想什麼呢!連劍都握不穩,剛入門的弟子在練劍時都不會出現這種差錯!”
這熟悉的說話聲,讓喬衡一下子就辨出了來人是誰,他轉身看向大門口。
“師父,您什麼時候到的嘉興?”
丘處機的怒氣來得快也消得快,他說:“今日剛到的,一接到你在醉仙樓留的口信就過來了。”說著,他一腳邁進院落內。
喬衡彎腰撿起掉落在地的利劍,把它重新插回劍鞘裡,然後連鞘帶劍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
剛才看徒弟練劍,倒沒功夫注意別的。現下喬衡不練劍了,丘處機也注意到他的臉色了。
這個時候,原本的細密小雨似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丘處機走到喬衡身邊本想先給他把一下脈,但又覺得天色不好,於是他說:“先進屋。”他轉身向著內室走去。
喬衡跟在丘處機身後,然後一手搭上剛才舞劍的右手腕,不輕不重地握了兩下,右手手指蜷縮了一下。
到了室內,丘處機在木椅上坐下。他說:“你也坐,我給你把把脈。”
喬衡在丘處機身側坐下,兩張木椅間隔著一張擺放茶盞的高腳小方桌。他把手腕放在桌面上,丘處機把手覆上。
在王重陽的教導之下,全真七子人人會醫。莫看丘處機脾氣暴躁,但他的醫術本領在全真教內當得上是數一數二的,更著有《攝生訊息論》一書。但他怕自己關心則亂,又心知自己所煉武功不適清修,這才讓喬衡跟著馬鈺。
丘處機一搭上手指就覺得不對,他直接握起喬衡的手腕,兩道真氣灌入其中,察覺裡面隱隱的經脈堵塞之意,他又驚又怒道:“你這是怎麼了?!”
喬衡自知瞞不過師父,如實道來:“弟子一時大意,在太湖附近被段天德抓住。段天德欲廢掉弟子,弟子不慎受了點暗傷。”
“段天德……”
丘處機聽到這個名字的剎那間,不禁渾身一震。
他哪會忘記這人!此人受了完顏洪烈指使,正是害得郭嘯天、楊鐵心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他就是死也不可能忘卻此事。
丘處機一邊聽著喬衡講的太湖上與歸雲莊裡發生的事,一邊輸入內力檢查著他這個徒弟的兩隻手腕,然後又耐下性子卻仍舊顯得有些迫不及待的為他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