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件事最終還是隻能由他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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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夜間,但光線還不足以成為喬衡的阻礙。他眉眼間凝著從窗花射進來的月華,手持銀針,手指極穩,不帶一絲顫抖,就好像那被針尖一眨而過的皮肉不是他自己的身體一樣。
喬衡突然覺得自己方才好像在心裡說了一句冷笑話。
畢竟,這原本就不是他的身體。
也就在這一剎那,房間裡一道不屬於喬衡的呼吸聲忽然加重。
“你這是在做什麼?!”一襲碧影翩躚,裙襬如水中流波,轉瞬已來到喬衡跟前。
有人一把握住了喬衡的手。
嶽靈珊再也忍不住現出身來,她知道自己在夜間不請自來,此舉非名門正派弟子所為,可是她實在無法做到就這般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拿著針線紮在自己身上。
她頂著喬衡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不由變得有些訕訕,她猶豫了一下,鬆開了喬衡的手。
其實她一開始是想客客氣氣來拜訪的,但六師兄聽了她今日的遭遇後,直言對方今日有事的說法,不過是敷衍搪塞之語,她被人騙了。
她終於醒悟過來,對方也許……根本就不想見到她。
如此一來,不管她再來拜訪幾次,對方都不會見她的,她只能選擇了這樣一個無比失禮的方法,強行獲得一個與對方認真交談的機會。
嶽靈珊睫毛微顫,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似是有些赧然,她問:“你早已經發現我了?”
喬衡沒有否認。嶽靈珊的隱息閉氣功夫在江湖上不過泛泛之輩,他自然輕而易舉的就發現了。
嶽靈珊有些想問他,既然早發現了,為什麼一直不出聲,不把她叫出來。依常理而言,常人在發現有陌生人不請自入的那一刻,哪有如此無動於衷的。但這問題也就只能想想了,真要是說出來未免顯得像是心虛之下的先聲奪人。
喬衡卻將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直接說道:“我雖然不曾叫你出來,但你現在不還是出來了嗎?”
嶽靈珊一時語塞。
她留心喬衡的神情變化,生怕對方會生氣,在發現對方臉上並無怒色後,稍稍安心。
但是,嶽靈珊覺得這讓他顯得更為陌生了。
她記憶中的林平之該是怎樣的?想當初她易了容扮作麻臉醜女,餘人彥折辱調戲她,昔日那銀鞍白馬的年輕人立時火氣上湧為她出頭,餘人彥轉頭去罵他,他便拿起酒壺兜頭摔去。那張揚的神采,見之不忘,
只是她又不敢深想,他到底是為何變成了這副模樣。
喬衡見她不說話,也無意與她靜默對峙,而是低下頭,準備繼續處理腕部的傷口。
嶽靈珊微微瞪大眼睛,下意識地又要伸手攔下,再次急問道:“你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這沒什麼好隱瞞的,他解釋道:“姑娘誤會了,我不過是因傷口久不癒合,只得加以縫合以便痊癒。”
“我下山前,我爹爹給我了一些藥,你要是……”
喬衡打斷他的話:“多謝嶽姑娘的好意,不過還是不麻煩姑娘了。”
直到此時,他都沒有問一句嶽靈珊的來意。
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喬衡總是脾氣好到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天生一副逆來順受的性子。
他很明白,他最吸引江湖人視線的,不過是“福威鏢局遺孤”這個其實並不屬於他的身份,這個身份所引起的貪慾也好,好奇心也罷,乃至於同情憐憫之情,喬衡都興致缺缺。
嶽靈珊見他先是擦拭了傷口處微微洇出的血跡,而後又拿起了銀針。她別看眼睛,有些不忍目睹,但又記起林平之練得是右手劍,他用左手穿針引線會不會不方便?
她悄悄地再次看向喬衡,問:“你需要幫忙嗎?”
說完就見喬衡忽而抬眼,那映入他眼中的月華都似要隨著他這一個動作流溢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