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衡在侍弄著自己剛從山上移栽下來的一盆花,他說:“隨你拿去。”
過了幾日,已經許久不曾見過老里正居然過來了。
那日他去二弟家做客,見他家的小孫子在描字,他多看了幾眼,立時就被那字吸引住了。這
字俊瘦有力,風骨絕佳,宛若群鴻戲海,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家兄弟花了大價錢不知從哪淘來的一本字帖,細問之下,才知道這是那個姓喬的書生寫的。
“不行,我得親自找他談談去。”
他見過不少讀書人,其中一部分只能呆在家裡吸取老子娘賺來的血汗錢,不提也罷。他自認識人的能耐還算不錯,那個喬姓書生明顯是個真正的讀書苗子。
但是如今鎮上的書生都已經開始為了縣試四處走動了,他也沒見這喬姓書生找人互結作保,怎麼是一副無意參加郡試的樣子?
但是……如今形式不由人啊。
他見了喬衡後,嘆道:“你這書生,這是不準備參加今年的縣試、府試了嗎?”
喬衡聽了後,心裡算了下時間,問:“原來已經臨近縣試了嗎?”
自來到這個世界後,因為他也沒有什麼親朋好友,遇到節日什麼的,他一般是不過的。而自來到刁峰村後,刁峰村的地理位置格外偏南,冬日不必穿棉衣就可過冬。喬衡對一年四季、月份日期的種種概念,都產生了模糊。
老里正一聽他這話,才明白過他這是根本不知道縣試要在多久後開始,只好細緻的跟他說了說現在是什麼日子,鎮上、縣上的書生是如何託廩生作保的。如果縣試過了,就要參加府試了,這時候還要填寫塾師的姓名,喬衡是外來戶,老里正特意叮囑他這個必須提前找人商議好。
老里正心裡憋了一口氣。
一地文風不盛,知縣的仕途就會受其影響,因為刁峰村已經連續兩次沒有人參加童子試了,知縣那邊為了此事甚至專門派人來過來“提點”過身為里正的他。
又不是他攔著村裡的讀書人不讓他們參加縣試的,他做夢都想和戲文裡說的那樣讓老天爺賞他們村一個狀元,到時候他倒要看看,哪個村子還敢跟他們搶水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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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喬姓書生之前又是黑戶,一直以來都科舉無望,估計還不明白科舉的重要性,老里正已經做好跟這個不懂事的年輕人好好說道說道了。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喬衡居然很爽快的應下了,決定參加今年縣試、府試。
老里正一拍大腿,說:“好,你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找生員結保的時間我讓我兒子給你安排,你好好在家溫書。”
喬衡說:“那就有勞里正多多費心了。”
里正捋著鬍子,說:“好說好說。”
臨走前,他從喬衡這裡拿走了幾張他的字,準備回家給他的小孫子當字帖用。
老里正離開後,喬衡沒有按他說的那樣開始溫書。
如今,科舉考試的書目仍是四書五經,轉世的次數多了,面對很多事物便失去了新鮮感,只因為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對它們爛如指掌。
實則比起四書五經,自穿越以來,他一直都有在腦海中溫習他上一世令人編纂整合出來的《武經》、《醫典》。
想當初他三令五申,修繕時要儘量把貼近尋常百姓的內容提前,那些過於高妙講究機緣巧合的篇章最後再修繕。
當時眾人只以為他是心繫百姓,急於讓百姓先一步看到修典的成果,沒有人想到他自一開始就在對自己的生命進行著倒計時。
他時間有限。
像是那種要求習武者生來就含有一口先天真氣運轉不熄、天生神力、一副百病不侵的無垢體且任督二脈皆通的武功心法,雖然內容的確高妙無窮,但對他又有何用?連參考價值都極其有限。
但是在修繕醫典時,他這個要求就無法得到貫徹執行了。什麼藥能治什麼病自有定數,不以人的意志而轉移。
每一世,為了延遲身體的衰敗,他都少不了接觸各種藥物。他需要的藥物太過繁雜,現在又受了摧心掌帶來的傷勢的拖累,所需藥物的數量不減反增,留在刁峰村養傷不過是權宜之舉。
他的生活沒有因為老里正的到來而改變什麼,第二天時一切與昨日無異。
那個男孩又來了,他爹孃忙,不愛聽他將那些發生在小孩子之間的事,所以他每一次只能把想說的告訴喬衡。
喬衡多數情況下以傾聽為主,頂多在末尾隨便說上一兩句。
男孩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對喬衡說出來,見喬衡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只是微低著頭在做雕刻。
他有些沮喪地說:“喬哥,這個時候你不該也對我說說你今天過得怎麼樣嗎?”
喬衡說:“這個問題,我記得你前天已經問過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