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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派——
於人豪跪在地上,冰涼的地面浸得他骨子裡也一片冰涼。
“弟子無能,依然未能尋到有關林平之屍身的訊息。”
餘滄海面上不顯喜怒,他說:“算了,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為師就不多說什麼了。”他口中這樣說著,卻是完全沒有讓於人豪站起來的意思。
那日於人豪失手打死林平之,以防突生變故,就將他棄之不顧,只帶回了林震南夫婦。
餘滄海是個謹慎人,他知曉此事後,便讓弟子再折身回去把林平之的屍體帶回來。
然而林平之屍體不翼而飛,至今不知去向。
餘滄海並沒有對外封鎖訊息,此事讓知道褔威鏢局滅門一事中的內情的江湖人若有所思。
為什麼有人會有去偷林平之的屍體呢?是有人曾經受過林家的恩惠,不忍林家獨子橫屍野外,還是因為有人知道了些什麼?
比如說……
林家的辟邪劍譜就藏在林平之的身上。
又或者說,那姓林的根本就沒有死?!
不,這種可能性太低了,雖然這件差事於人豪他辦得委實不美,但他這弟子還不至於連林平之是死是活都確定不了。
餘滄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擊著,一聲聲都似敲擊在於人豪緊繃的神經上。
於人豪很確定自己當日是一掌把林平之給打死了的,心脈都沒有了跳動,死人就是死人,絕無可能死而復生。
那麼到底是誰偷走了林平之的屍體?!
……
這日忽起一陣大霧將刁峰村籠在了一片氤氳之氣中,當這陣霧徹底消散而去時,已到了下午申時了。
當老里正過來尋喬衡時,他正在撘一個葡萄架。架子輪廓已經完備,他拿著繩子在做第二次捆綁加固。
那手指白淨修長,也不見他多費力,指尖靈巧一勾,一個牢固的結就已打好。
老里正過來是來告訴他戶籍的事情已經辦妥當了,喬衡謝過。然後里正又問了問他在這邊住的怎麼樣,並道:“要是有什麼不方便一個人處理的事情,就到村裡喊人幫忙,只要你肯在晌午時管頓飯,有的是漢子願意來搭把手。”
他與喬衡隨意聊了幾句,因村裡還有些別的事情要忙,就離開了。
喬衡在老里正離開後,繼續侍弄自己的葡萄架,他面無情緒地打結,當最後一個結打好時,手裡的繩子也用得一乾二淨。
他拿起用半個葫蘆製成的瓢,舀了一瓢井水,灑在了剛栽好的葡萄苗上。他安靜地微微仰頭看著葡萄架,葡萄架外是淡藍的天,無雲也無風。
過了片刻,他像是終於看夠了似的,轉身淨了下手,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突兀的,一陣鑽心之痛泛起。
這種疼痛來得總是毫無預兆迅疾而又猛烈,但退去時卻纏纏綿綿、細細密密的撕裂般的疼痛隨著心臟的收縮和舒張起起伏伏。
近來透過藥物的調理,以及在刁峰村的休養生息,他的心疾已經比最開始好了許多,然而這也意味著,他未能將自己的心疾根治。
“喬小郎君在家嗎?”一道屬於中年女子的聲音在院落外響起。
喬衡緩了下呼吸的節奏,站起身來,道:“我在。”
一個體型微胖,用木簪綰著髮髻的婦人走了進來,她的手裡端著個盤子,上面放著一大塊豆腐,她道:“這這是我自家點的豆腐,快來嚐嚐。”
“多謝刁二嫂子了。”
刁二嫂子笑道:“你們讀書人就是客氣。哎呀,我只顧著說話,剛才我一進來就想問了,你臉色看上去怎麼差,是不是身上有哪裡不舒服?”
喬衡在自己心疾一事上相當警惕,他不敢透露關於此事的分毫。因為他知道,要是有人懂得武藝,又對青城派武功有所瞭解,有很大的可能效能夠診斷出他的心疾是因摧心掌所致。
他說:“不過是生來就帶有的舊疾,沒有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