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心梅只見過失憶後的少幫主練過一次龍鳳雙環,就再也不碰它們了。
換季的時候,少幫主突然病倒了。
幫主來了幾次,有的時候會與少幫主交談幾句,有的時候幫主來的時候,少幫主剛服了藥正在小憩,幫主也沒讓人叫醒他,只是走的時候微皺眉頭。
每到晚間,心梅都對著她孃親給她縫的護身符暗自祈禱少幫主快點病癒。少幫主失憶後,幫主與少幫主的關係終於有所好轉,萬萬不能再因為這一場病被幫主厭嫌了。
白日裡,她對少幫主說出自己的顧慮。
喬衡不以為意地說:“我一向不討人喜歡,真如你所說那樣,倒也沒什麼意外的。無須擔心,我心裡早有準備。”雖然他總能輕而易舉的討好到他人,博得他人的歡心,但他清楚地知道如此得來的好感虛假得可以,他本質上還是那樣的不討人喜歡。
心梅聽得難受,她說:“少幫主說笑了,這世上誰人能保證自己能被所有人都喜歡,同樣的道理,又怎麼可能有人會被所有人都討厭呢?”
喬衡說:“但願如此吧。”
過了不久,心梅就發現自己之前的顧慮沒有錯。
少幫主居然被幫主禁足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少幫主早就料到了有這麼一天,否則他怎麼在這個時候,還能不知是心灰意冷還是無所謂的把這事置若未聞,然後自顧自的讀書寫字。
她盡己所能的讓少幫主過得開心,幸好幫內管事沒有在生活上苛待少幫主,否則她一個丫鬟完全無計可施。
也所以,在少幫主讓她多拿幾盞油燈過來時,她雖然心裡不樂意他晚上讀書,但又沒辦法違揹他的吩咐,她乾脆一口氣拿了數盞燈過來。
晚間,她是被一陣嘈雜的人聲吵醒的。
“走水啦!少幫主的屋子走水啦!!!”
心梅所有的睡意,在眨眼間消失殆盡。
她突然回想起來,少幫主讓自己早點回去睡覺的話語,她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
不,是她想多了。
心梅披上衣裳,踉踉蹌蹌地跑到少幫主的院落外邊,然後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扶著樹跪倒在地。
她眼中所見盡是烈焰。
……
上官金虹趕在小年前回來了。
他站在已經化作一片廢墟的房間前許久了,砭骨的冬風吹不動他的袍角,他像是一棵深深紮根在土石裡的古松般,任誰也不要想挪動他的步伐。
片片雪花從天而降,落在被火燒得漆黑一片的殘木上,遠處房屋的琉璃瓦上,就連上官金虹的肩上都落下了一層薄雪,但他像是根本不曾察覺一樣。
像他這樣的內功深厚的習武之人,即使在這寒風刺骨的冬日裡,也該感受不到半點冷意,但上官金虹此時卻覺得冷極了。這種感覺已經許多年都不曾有了,陌生到讓他弄不清此時的自己到底是心冷還是身冷。
在他回來之前,金錢幫眾人已經把這片廢墟翻找了數遍。木質結構的建築一旦著火,如果不曾在剛剛燃起火苗時就將其撲滅,那麼之後的火勢只會越來越大,在這駭人的火勢下,房間內沒儲存下任何完好無損的事物。
最終,人們在裡面發現了幾具屍體,他們的衣物早已化作灰燼,面目全非,誰也不敢說這裡面有沒有少幫主。
上官金虹回來後,又讓他們在廢墟里翻找了一遍,確定廢墟下已經找不出再一具屍體。
“少幫主沒有死。”
說他眼力極佳能從模糊的身體輪廓上辨別屍體身份也好,又或是身為一名父親的直覺也罷,他篤定地說道。
直到這時,他幾乎要被凍僵的身軀才漸漸回暖。
金錢幫第八分舵的舵主向松走上去,詢問道:“敢問幫主,是否需要屬下派人把少幫主抓回來?”
上官金虹倏地看向他:“把少幫主‘抓’回來?”
向松頂著上官金虹凜冽的目光,額頭冒出一層細汗,他剛才是不是有哪裡說錯話了?可是他剛剛就只說了一句話啊!
“少幫主違逆圈禁之令,為離開禁足之所,縱火行兇,殘殺同幫弟子……”向松看著上官金虹漸生戾氣的雙眼,終於停下了口中的話語。
“圈禁”、“禁足”的這兩個詞,無可避免的鑽入了上官金虹的耳裡。
向松暗罵自己笨,就算幫主再不重視少幫主,但好歹也是他兒子,這麼說,豈不是打了幫主的臉面。
他連忙替少幫主找藉口遮掩:“不過少幫主還年輕,少年心性略有驕縱也實屬正常,而且說不準是這些看守弟子不敬在先,抓回來後幫主同少幫主好生說道說道,想必少幫主就能知錯而改……”
話沒說話,他就被上官金虹掐住脖子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