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各位客官先歇著,我這就去泡茶。”
鏢局中的一行人紛紛坐下,彼此間聊聊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走完這趟鏢,回去後如何向家裡人吹吹牛,再給家裡婆娘孩子添件新衣什麼的。
這個小小的茶棚裡,一時間竟有幾分熱火朝天之相。
突然間,一切歡聲笑語戛然而止。
茶肆外又多出了一行人,他們各個身著黃衣,呈包圍之勢,把這個既小又破的茶肆給圍了起來。可怕的是,如果不是看到了來者身影,鏢局的人根本不會發現他們的到來。
這等斂息術、輕功,絕不是普通的攔路劫匪。鏢頭心中警惕,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鏢頭站了起來,抱拳說:“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各位是哪條道上的兄弟?”
對方的人,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喊話一樣,沒有任何人回話。
鏢頭觀察著外面的黃衣人,其中有四五人的黃色衣衫上繡著金邊,頭上還帶著一副一模一樣的斗笠,大概是這裡面的領頭人。
一個名字從心中劃過,他的心被高高地吊了起來。
顯然,像他這樣想到什麼的不止他一人。一時間,在座這麼多人,居然沒一個人敢開口再說什麼,鴉雀無聲。
一個黃衣繡金邊、頭戴笠帽的人,從外面那一行人中走了出來。他一步步走進茶棚裡,他的斗笠與其他幾人一樣,都壓得極低,讓人看不清相貌,不過觀其身量,以及手部、頸部裸露出來的面板,他的年紀應該不算大。
喬衡打量了一遍茶肆裡的每個人,略過了已經瑟瑟發抖著躲在桌子底下的茶肆老闆,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個察覺到氣氛不對,有些忐忑的盲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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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她的桌旁,她聽到他的腳步聲,帶點疑惑與緊張地“看”向他。
喬衡拿起了桌子旁的竹竿。
鏢頭的心高高提了起來,鏢頭能混到如今的地步,憑藉的就是自己引以為豪的耳力,但他卻注意到對方的這個動作做起來居然是沒有聲音的!竹竿被拿起來的聲音,衣袖摩擦聲,竹子劃過空氣時那種微不可查的風聲,統統沒有。這是何等的操控力,才能做到這種地步!
喬衡拿著竹子,無聲的快速刺向盲女的眼睛,動作是那般的迅捷。
在竹竿即將刺穿盲女眼睛時,他的手毫無預兆的停住了。盲女若在此時眨一下眼,睫毛必然會觸碰到竹竿。然而這世上沒有如果,盲女沒有眨眼,更沒有發現近在眼前的危險。
喬衡看了她一眼,然後把竹子重新放好。
鏢頭的心非但沒有隨之落下,反而幾乎蹦出嗓子眼。
金錢幫!真的是金錢幫!一不殺兒童,二不殺不懂武藝之人的金錢幫!雖然江湖中人,都知道這兩條準則是多麼的可笑,金錢幫滅人滿門時可從不考慮這兩條準則,但有時候,他們又是在真真切切的奉行著這兩條準則,越發讓人覺得金錢幫深不可測,不可捉摸。
喬衡側過身,眼神輕飄飄落在了外面的一個同樣戴著斗笠的黃衣人身上。
那人手中握著一大把銅錢,他的手一抖,破空聲響起,在內力的精妙控制下,鏢局的每個人的頭上都多出了一枚銅錢。這個場景本該是有些可笑的,但鏢局中的每個人,都在銅錢落在他們頭頂上的那一刻面如死灰。
他們頭頂上的正是名聲傳遍江湖的奪命銅錢。
銅錢落地,人頭落地。
銅錢在,命就在。
鏢局中的一行人,一個個都如提線木偶般,連動都不敢動,生怕自己頭頂上的銅錢掉落在地。
喬衡對著盲女隨和地道了一聲:“打擾了。”然後他在盲女的對面側坐了下來,一隻胳膊放在桌面上。
自從上一個世界結束以來,他一直沒有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不論做什麼都心帶闌珊。有時候,他坐在窗邊,望著窗外悄然綻放的一枝花,就能不聲不響地專注看上數個時辰。他覺得自己正在一片迷霧中,找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答案,一日找不到這個答案,他便一日不得安寧。
上官金虹是個功利性極強的人,由他一手創立的金錢幫從不養廢人,即使他的親生兒子也不會例外。所以,他出現在了這個破舊又簡陋的茶肆裡。坐在窗邊看花開花落,與坐在茶肆裡看塵埃起伏,對他來說有什麼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