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讓下人替他傳達自己的意思,萬一有居心不軌者知道了兩人間並無血脈關係,一旦讓上皇知道此事,皇帝怎能容易一個外人擔當世子之位。
可他找不到包惜弱,更見不到兒子。
他完顏洪烈的自信,算是徹底毀在了這母子二人的手上!
即使他已經知道了,兒子就在全真教內,但他就是見不到他。蒙古那邊的事情把他拖得死死的,讓他完全無法脫身。蒙古乃中原大患,可笑世人愚昧,居然鮮有人覺察。
不過完顏洪烈知道,兒子他是懂得的。
你我父子兩人聯手,這天下還不唾手可得!
可惜,這句話也只能想象了。
一年,兩年,三年……
秋風習習,捲起一地的落葉,滿地蒼涼。
完顏洪烈站在包惜弱昔年居住的烏瓦白牆小院裡,回憶著往日的點點滴滴,不知何日才能再次夫妻重聚、父子相見。
一陣陌生的腳步聲打破了周圍的寧靜。
完顏洪烈有下過命令,非他允許,任何人都不得接近此處。
他警惕的向來人看去,只見來者一個面有長鬚的道長。他肩負長劍,穿著一身道袍,正大步向自己走來。
完顏洪烈摸著自己拇指上的扳指,皮笑肉不笑地說“不知丘道長因何事到訪?”
他完全不知道丘處機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壓下拔出長劍將其直接殺死的衝動。
丘處機從懷裡拿出一封書信,雙目中帶著深深的疲倦與濃重的悲傷。
他深呼吸了一下,語氣冷硬地說:“康兒留給你的。”
完顏洪烈面露驚訝,眼裡亮起異樣的光彩。他顧不得維持鎮定自若的風度,急切地接過了這封書信。
丘處機在他接過書信後,一刻鐘也不想在這王府裡呆下去,便運起輕功直接離去。
丘處機沒有欺騙完顏洪烈,那封信的確是喬衡寫的。
喬衡稱不上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完美主義者,但多多少少有些完美主義傾向,如果有機會讓事情變得盡善盡美,他自然會朝這方面而努力。
他在終南山上呆了這麼多年,受了馬鈺和丘處機悉心教導和照料,即使他們眼中的他只是“楊康”,而不是真正的他,他也領了他們的三分情。
自己把包惜弱帶出王府,全真教又“包庇”自己,完顏洪烈定然怒意蓬勃。未免自己離開這個世界後全真教受自己牽連,他早早的為此做好了準備。
既已騙了完顏洪烈十八年,他死後繼續騙下去又如何?
信封上寫著“趙王親啟”四個字。
“趙王”這個在往日象徵著莫大榮耀的稱謂,在完顏洪烈現在看來,只覺得它是如此的冰冷疏離,刺得他雙目發痛。
他顫著手抽出信封裡的宣紙。
他一行又一行的讀過信上的文字,在看到第二張信紙上最後一句話時渾身一震,連手中的信紙都無法握住。紙張從指間滑到地面,飄覆蓋在枯黃的落葉上。
只見最後面寫著這樣幾行字——
“承蒙錯愛,自知己身非王爺血脈,生養之情左右為難,無顏面見他人……近來霜寒露濃,望君珍重,天冷加衣。心中感念一言難盡,養育之恩無以為報,無他,唯一死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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