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嘉年慌亂地想要去扯斷她們身上的繩子,卻看見自己的手背上竟然也“長”出了黑色的線。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隨著某種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起舞,卻無能為力。
“小韞,我——”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只見黎知韞一臉從容地撥通病房電話,她甚至沒有看他,語氣依舊冷淡:
“醫生,病人醒了,但精神好像出問題了。”
盛嘉年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黎知韞簡單和醫生描述了下狀況,就繞開人群獨自來到樓 梯間。樓道的窗戶敞開著,無所顧忌吹來的冷風讓她的大腦愈發清醒。
盛嘉年剛剛說的那番話,倒讓她懷疑自己撿到小說大綱是不是一種蓄意的偶然了。
她們是一同被創造出來的人物,既然一切都可以被設定,那麼”覺醒”自然可以是設定的一環。她可以恢複控制自己的能力,盛嘉年也可以,而她又怎麼能確定這種恢複不是一種刻意的設定?
如此反複巢狀下去,思維的發展似乎沒有盡頭。不過,黎知韞唯一確定的是,她目前還比較喜歡這樣的“覺醒”。
畢竟誰又能知道,創造出全部設定的作家大人所生活的世界,或許也會是別人的設定呢?
黎知韞姑且還算一個注重於活在當下的人,因此她刻意忽略盛嘉年的話,即便不按照設定走,他也算不上聰明人,只怕意外出現使得整個世界崩塌。
防火門發出“吱呀”的聲響,微弱卻在這樣靜寂的環境中清晰可聞。
高大的身影帶著侵略性的氣息瞬間擁住了她。
黎知韞冷著張臉,剛要抬腳毫不留情地往下踩,就被眼前人握住了小腿。
“別踩,是我。”熟悉的古怪腔調。
踩的就是他,黎知韞沉默一瞬後掙開他火熱的掌心,繼續用力地踩了下去。
黑暗中傳來少年輕嘶的聲音,轉而變成一聲輕笑,就算忍著疼痛也要把手搭在她的腰際。
“你來看他?”盛譯咬了咬嘴唇,像是小狗一樣把頭埋在少女的肩窩,語氣裡透露出委屈與澀然。
之前他藉著給黎知韞提供訊息的由頭,經常和她廝混在一起。後來她因為更重要的事情逐漸變忙,不管他怎麼約她見面都沒辦法。
哪怕是以有關盛嘉年的事情來找她,也只能得到“有事線上說”的冷漠回複。
盛譯說不清自己對她是什麼樣的感覺,一開始他只是想要利用黎知韞來報複盛家。
回國前,他得到的訊息是盛嘉年的青梅是個在戀愛方面腦子不太好使的人,要多卑微有多卑微。他對此嗤之以鼻,覺得這個素未謀面的黎氏大小姐前所未有的愚蠢,空有權力與地位卻一直做著貶低自尊的事情。
但他很快發現黎知韞與傳言中的不一樣,她對待他時,有種居高臨下的從容,甚至輕而易舉地看穿他的所有想法,在她清泠泠的目光下,盛譯宛如被扒光了衣服般無所適從。
她似乎有種魔力,吸引著他靠近,哪怕讓他像個受虐狂一樣被她踩在腳下也心甘情願。
他完全沒想到她會來探望盛嘉年,即便他心知肚明這根本不是出於人道主義的探視,但還是無法避免地心生嫉妒。
他也想真正地被選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