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喝了口昂貴的酒,入喉卻不如以往那樣暢快,他冷笑出聲。
“恭喜。”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傅函轉身,看到舉著酒杯的盛嘉年,他的神色有些複雜。為了維持家族之間的體面,這次訂婚宴依然邀請了盛家。可一向身體康健的盛董以臨時身體不適為由沒來,只來了盛嘉年一個人。
恭喜他嗎?
恭喜他在剛成年不久的年紀,就要把自己的下半輩子全然交付給一個強勢的女人嗎?
說出“恭喜”的與他同樣年齡段的盛嘉年,作為他最好的朋友卻依舊逍遙自在,該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盛嘉年沉默地注視著苦酒入喉的好友,就在前幾天他還在安慰自己因為黎知韞患得患失的事情,現在身份驟然顛倒,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雖然他是既得利益者,但傅函並沒有把罪全然怪到他的身上,這件事還是父親太貪了。
“謝謝。”簡單的兩個字聽起來並不那麼真心實意。
盛嘉年動了動嘴唇,像一個故障的燈泡,好半晌才說出話來:“傅函,我會幫你的。等我拿到盛氏的股份,現在的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他的話聽起來實在天真,傅函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傻,父親簽下的那份協議,相當於是給睿奇集團的賣身契了。
婚後他必須守身如玉,但齊邱真怎樣他是不能管的,甚至她可以養小三小四,傅函可沒有那樣的資格。他在這段協議婚姻裡永遠會處於低一等的位置,即便父親能夠依靠這次機會東山再起,以齊邱真睚眥必報的性格,絕對不會允許反水行為的出現。
再說了難道盛嘉年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
他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喜歡他的人要苦苦等待他的施捨,作為朋友要渴求他施以援手,他篤定的語氣簡直彷彿早已知道一切都唾手可得。
傅函路過盛嘉年身邊時,像往常一樣拍拍他的肩,只不過二人都心知肚明那份曾經的情誼已經漸行漸遠。
訂婚儀式進行到準新郎贈送準新娘訂婚戒指的環節,眾人屏息等待著。
按照司儀的主持詞,侍應生從舞臺側邊走上前來,手中拿著精緻的戒指盒。不知道是不是走路姿勢沒那麼自然,他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黎知韞蹙眉,這個侍應生似乎是剛進大廳時舉著託盤的那個。
這種級別的私人宴會侍應生都是經過特殊培訓的,但他的姿勢卻極其不專業,她多留意了兩眼。
就在侍應生走到新郎身邊,伸手準備遞上戒指的那一刻,他原本緊張的臉龐瞬間變得陰沉,眼中閃過一絲濃烈的恨意。
他迅速轉身,抓起旁邊桌上的一瓶紅酒朝傅函身上潑去,動作迅猛而果斷。深紅色的液體瞬間濺滿了傅函的禮服,染紅了他潔白的襯衫,紅酒的香氣彌漫開來,但此刻卻顯得格外刺鼻。
這本來是私密度極高的宴會,傅函卻在大庭廣眾下被潑了一身紅酒。因為離得近,齊邱真的裙子上也濺上幾點酒漬,她微不可察地皺眉。
黎知韞莫名和她對視上,默默移開視線。
看見坐在最前方的傅董臉已經氣成了豬肝色,他本來就因為不得不屈居人下丟失了面子,此刻兒子的訂婚現場還鬧出這麼大的笑話。
他緊捏著拳朝安保人員大喊著“抓住他”,而這激動的動作恰恰讓這位“侍應生”的目光鎖定在他身上。
在眾人還在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愣神時,一道白光閃過,那喬裝成侍應生的男人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就要朝他刺來,引起一種驚呼。
他聲嘶力竭地吼著:“你個臭不要臉的東西,這麼大的企業賣假冒偽劣的産品,你知道有多少人被你害慘了嗎?!”
“下地獄去吧!”
他普通的面容變得扭曲,配合揮舞著刀的模樣十分嚇人,但是不那麼靈敏的動作又讓他少了點威脅。
可即便是這樣,傅董還是嚇得連連後退,眼見就要狼狽地摔倒在黎知韞一旁,一個矯捷的身影電光火石間擋在她的身前。
黎知韞停下了自己正要挪動的腳步。
疑惑地看向身前高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