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知韞滿意地微笑。
見面會選在一家普普通通的咖啡店,特招生不像少爺小姐們那樣有錢,也從來不去酒吧那樣魚龍混雜的地方。
許知柏敲了敲門,推門而入時,一個平頭男生朝他揮手:“你是許知柏吧,這裡!”
許知柏朝他走過去,尋了個單人座坐下。
“我叫楊問平,是七市縣高的。沒轉過來之前就聽說過你的大名,沒想到咱們竟然在這做同學了。”平頭男生十分自來熟,察覺不到他的冷淡,彷彿已經認定他們是統一戰線的朋友。
他一把準備攬過許知柏的肩,被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也沒當回事,依舊樂呵呵的。
“來來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呢是北溪的許知柏,現在轉到a班了。”
房間內十人左右的樣子,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他,許知柏打了個招呼:“許知柏,很高興見到大家。”
大家都挺高興的,也紛紛介紹起自己的名字,說完目光又向楊問平看齊。
看起來他是這群人的領頭羊,即使是在校外,他依然穿得比較正式。
接下來就是一些無意義的寒暄,楊問平看著氣氛到了,打了個暫停的手勢,終於切入重點:“接下來我想簡單說兩句。”
他清了清嗓子,眾人豎起耳朵。
“許神剛來,我想先問一下你對盛京的看法如何?”
許知柏喝了口苦澀的咖啡:“挺好的。”
似乎已經預料到這樣的回答。
“挺好的,”楊問平喃喃重複一遍,神情悲愴,又忽然間換了個語氣義憤填膺:“是啊!剛進入盛京的特招生們,總會被盛京浮華的外表所迷惑。殊不知,我們揚言要接納包容平民學子的貴族學校實際有其灰暗地帶,這正是捕捉馴化我們的陷阱。”
許知柏挑眉,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大家以為那些高高在上的少爺小姐們是真的願意幫助我們嗎?他們大發善心真的是想要促進社會的公平嗎?不,他們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在培養那些願意為資本家做牛做馬的人,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先給我們一點甜頭,再讓我們死心塌地地跟著他們。”
“可我們為何超出那些單純的小鎮做題家一節,而選擇來到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腐爛之地?因為我們是真正有抱負的人,我們有自己想要實現的理想!盛京為什麼大肆招攬縣中的優秀生?”
“因為他們忌憚!忌憚一批批像新興財團那樣白手起家的人才,他們嚴重威脅到了這些傳統財閥的社會地位。
“但我們始終要記住,”
他摸著胸口頓了一下,醞釀著情緒一字一句總結道:
“這裡是我們的跳板,卻不是我們的最終歸宿。”
房間裡掌聲雷動。
如果黎知韞在現場的話,大概也會為這一番慷慨激昂的清醒演講鼓掌。很明顯,他說對了一部分,盛京確實是在溫水煮青蛙,只要不是呆頭鵝的話,這些財閥的目的早就昭然若揭。
但同時,他也不夠清醒,對自己的能力以及處境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既然他們能夠讓他們意識到這一點,就證明貴族根本不在意他們的評價。
他們只看到了新興財團的冉冉升起,卻看不到背後的舉步維艱,正是因為平民的市儈與純粹,所以想象不到財閥之間的廝殺是多麼難堪與血腥。
努力不一定會成功,太早的白日夢只會是泡沫的幻影。
大家還沉浸在那感人的情緒中,許知柏默默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抬手看了眼表,準備起身離開。
一個穿著格子衫的男生兀地攔住他,湊到他的旁邊低聲問:
“你在a班的話,那應該見過黎知韞吧?”
許知柏駐足,垂下眼睫,“嗯”了一聲。
“那你知道梁夢然嗎?就那個她上學期的同桌,也是個特招生,這學期休學了。說是心理問題,但據說她是被黎知韞霸淩才休學的,這個訊息被黎氏壓下來了。”
“你怎麼知道?”
那人一噎:“我,我聽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