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印蕭和蘇堯一同伸出手去,想要撈回李千航,免得他撞碎鏡子傷到了。兩人在冰箱門前擠到一起時,蘇堯聽見裴印蕭說:“你傳染給他了。”
可蘇堯沒時間追問裴印蕭這話是什麼意思,因為李千航的腦袋已經直直地砸向了鏡子,然後在誰也來不及反應的眨眼間,被鏡子吸了進去。
蘇堯只感覺自己手裡拽著的那隻手瞬間消失了,不是化為粉末一把抓空,也沒有高速摩擦的灼燒感,好像李千航進入鏡子的一瞬間,他的身體就被什麼包裹住,與鏡子外的世界隔離開了。
蘇堯就要伸手觸到鏡子,被裴印蕭一把掃開,“你還敢碰?”
“為什麼不碰?那是出口啊!”說話的卻是梁一衡。他興奮的樣子看上去略顯貪婪,雙眼直勾勾地聚焦在鏡面,保持著一個僵硬但絕對真實的笑容。
裴印蕭退到一旁給他讓位,梁一衡不帶猶豫地鑽進了冰箱。
趙詩雲跑到他身後,問道:“萬一那句話是假的呢?萬一‘不要’不是被人加上去的,你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你以為你留在這棟屋子裡,就能活?”梁一衡頭也不回地撲了進去,他就像李千航一樣,驟然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那鏡子生吞了兩個人,連點漣漪都沒起,平靜的樣子好像在宣告,它還餓著,還遠不到吃飽的程度。
“我們怎麼辦?”蘇堯突然有點無理取鬧的想法。要是剛才他伸手碰到鏡子,進去就進去唄,可裴印蕭這一打岔,他開始後怕起來,陷入了選擇困難症之中。
趙詩雲跑到外屋,幾十秒後又跑了進來,她說:“外面還黑著,怕是永遠不會亮了。”
蘇堯明白她也想進去了。趙詩雲進去之後,鄒意和王尹夏也先後進去了。最後,只剩下靠著牆,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裴印蕭,和蹲在地上,扶著冰箱門朝裡看的蘇堯。
“誒。”蘇堯叫了一聲,裴印蕭沒過來,也沒答應。
“裴印蕭。”他又叫道。裴印蕭問:“幹什麼?”
“你有一串帶著骷髏頭的項鏈嗎?”蘇堯想起了這件剛才被雷給打岔的事情。
“不記得。”裴印蕭的答案讓蘇堯有一些失望。
“你想清楚了嗎?進不進去?”蘇堯又問道。
“你呢?”裴印蕭問。
“進。”
“嗯,我也進。”
“唔……”蘇堯睡得迷迷糊糊,剛翻了個身,就感覺到右臂針紮似的發麻,似乎是之前姿勢不對,給壓住了。
下一秒,逐漸聚攏的意識在他心裡畫起了巨大的問號。為什麼耳邊響起了鬧鐘的聲音?為什麼床鋪這麼柔軟,被套散發著柔順劑淡淡的茉莉香?
蘇堯睜開雙眼,猛地坐起,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確認自己身處何地。但他對自己為什麼出現自己家裡……
“這……呵呵,原來是在做夢。”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蘇堯非常熟練地關掉了鬧鐘,倒回被窩裡睡回籠覺。
“鬧鐘響了還不起?”孫喻敲了敲門,“今天家裡可要做大掃除的。”
“知道了!”蘇堯在床上打了幾個滾,忍不住回味起了之前那個怪誕的夢。那夢太真實了,夢裡的人也好像跟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一般。蘇堯回憶著回憶著,不知不覺又睡著了,睡前,他突然想起,他媽終於肯換掉玫瑰味的柔順劑,用他喜歡的茉莉味了。
“你都不是小懶蟲了,該叫你大懶鬼。”孫喻掀掉被子,拉開了窗簾,刺眼的陽光紮進蘇堯的眼睛裡。
蘇堯趕忙翻身趴著,用手掌蓋住眼睛。“哎呀媽,你能不能優雅地叫我起床?”
“優雅過了,你不是沒起嗎?快去洗漱吃早飯,吃完好幹活了。”
蘇堯坐直了身子,看到了床頭櫃上一個被抽掉相片的相框。他轉身看向牆邊的小書櫃,發現書櫃裡的幾個相框,也都被抽走了相片,還倒扣在裡面。“媽!媽!孫阿姨!孫姐!喻喻!”
孫喻走進屋裡,搶走了蘇堯手上的相框,“沒大沒小的東西,叫喚什麼呢!”
“媽,我相片哪兒去了?”蘇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