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的聲線完全不一樣,他的耳朵像是有什麼特異功能一樣,能夠將其他兩人的聲音完全過濾掉,只餘下江朝朝的聲音。
譬如:
“浣珠,你快嘗嘗這個糯米桂花糕,比我們在澶州吃過得要好吃很多。”
“上官姐姐,你到底是從哪裡買來這麼多好吃的點心啊。”
“上官姐姐,你醫術習得這麼好,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啊?”
...
“這個湯好香啊,驚鴻哥哥怎麼去了這麼久還不來?我都聞餓了。
聽到這兒,褚羨猛然回神。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在夜色中站了很長時間。
他正了正神色,從黑暗中走出,去迎接他的光明。
最先發現他的,是江朝朝。
明明她是背對著他,他的腳步又輕又徐,可她就像是後背長了眼睛一樣,他才轉過彎,她忽然轉過頭來。
看清來人是他的一瞬間,她的雙眸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細碎光芒,比一旁照亮的燈籠還要耀眼。
許是夜風太舒適,月色太迷人,褚羨的腳步腳步越來越慢,心跳卻越來越快。
她沖他笑了笑,又轉過頭對上官清霜和浣珠說了句什麼,隨後便站起身,朝著他跑來。
她並沒有刻意收著聲音,可褚羨卻一個字也沒有聽清。
劇烈的心跳刺激得他的耳膜一鼓一鼓的,將外界的一切動靜都隔絕在外——包括她的聲音。
他的視線,也一直定格在她的身上。
由遠及近,直到她站到了他面前,仰著頭,雀躍望向他的眼睛時,他才完全回過神來。
心跳依舊很強烈,但他已經能夠感知外界的聲音了。他看著她的眼睛,細碎的光芒裡,滿是他的面容。
是的,他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
這一刻,褚羨心裡忽然響起一個聲音:這不對,不該是這樣的。可隨著她開口說話,這道聲音逐漸消散。
江朝朝眉眼含笑,道:“驚鴻哥哥,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又一次臨陣脫逃了呢。”
褚羨眨了下眼睛。
一時間,他忽然不知道該把重點放在哪裡。是她喊他越發嫻熟的稱謂,還是那個‘又’字?
“何來‘又’字一說——”
說字沒完全脫口,他想起那次臨到繁寧殿時,他謊稱事忙逃離的事情,面上一赧。
是了,那日同行的人有很多。就算她沒有親眼看到他,也能從旁人口中得知這件事的。
而且,他有一種直覺:最有可能告訴江朝朝這件事情的人,是連他也惹不起的皇上。
一想到這種糗事被她知曉,褚羨就渾身不自在。
“久等了。”
他迫切挪開與她對視的視線,抬了抬手上的食盒,說:“我已經讓膳房的師傅把鹿肉處理過了,完全不腥,可以直接下鍋。”
江朝朝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她看向食盒的同時,他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江朝 與他並肩,往曳風亭走去。抬眸,看到重新調整了座位、乖乖站立在亭子一角的上官清霜和浣珠時,她愣了愣神。
早在她小跑著去迎接褚羨的時候,上官清霜和浣珠極其有眼力見兒的調整了座位,把江朝朝和褚羨安排到了一起。
很快,江朝朝反應過來,沖兩人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又在褚羨察覺不到的地方,沖兩人比了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