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動。
那希望太過渺茫。
仲冬,更冷。
突然,雪崩!
岩石上躥起金夕,身外厚厚的雪層炸裂四飛,彷彿誕生了一隻石猴。
“等等!”
他幾乎發出悲呼。
就在方才,一道更為慘烈的意念蕩入腦海,那像是發自當年五界的昆侖虛,來自靜光的聲音,是渴盼的呼喚,呼喚著金夕的名字。
靜光已逝。
昆侖虛則是東都皇宮,聲音則是發自武媚。
金夕瘋狂沖下山巒,很快一匹快馬再次東返飛馳,雪中迎來曠世大俠,長發狠狠地飄向腦後,雙眸中充滿著焦灼無奈。
紅駒上,發出金夕的驚異之聲。
“又是六十年!”
他終於明白過來,靜光二十二歲開始在五界昆侖虛獨守待亡,整整是六十載,凡歲八十二;而武媚,自從入宮後交識李治,到如今恰恰又是六十年,也正是八十二歲。
靜光落入昆侖虛之前,呆呆守在煉丹爐邊,無人理睬;而武媚,在遇到李治之前,雖在皇宮,可是太宗從無招惹,也許窺透了天機,或者遵從高祖意願,將她移交給太子───
兩生兩世,均是如此,最後被困縛六十年。
前生昆侖虛,後世大皇宮。
難道,無法更改麼!
金夕悲怒而嘆!
雪花被道道甩向後方,蹬蹬蹄響不絕於耳,四方氣味似已消失,空有獨客遠奔東都洛陽宮。
───距離東都洛陽不遠的一處民居內,似乎充斥著恐怖。
床頭邊,立著一尊香爐,因為灰燼的掩蓋已經瞧不出本色,不僅如此,香爐四外全是香灰,爐上的灰燼也已堆積如山,頂端依舊燃著兩束檀香,不時迸發出細微的火星。
昭示著很久無人打理。
其實有人。
而且不是一個人。
兩位老得無法移動的婦人萎縮在床榻上,她們的頭發疏鬆花白,牙齒也全部掉落,每日除了吃喝拉撒的必須動作,唯一的任務就是燃上一炷香,默默無語地祈禱。
正是昔年的王皇後和蕭淑妃。
“妹妹,”蕭氏始終尊崇著王氏,“卻不知今日為何心中極為不安。”
王氏似乎連睜眼的力氣都不再有,合著雙目答道:“我也如此呢,難道太後的病還不見好轉嗎?”
她們自從離開長安以後日日焚香為武媚祈禱,直到最後一個嗣子李忠平安歸來,兩人所有子嗣無一受到牽連,而且她們的日常開銷均是來自武媚的私祿,更是恩謝不止。
武媚對外宣揚殘忍殺死的一對冤家,一生都在蒙受著先後成為才人、昭儀、皇後、天後、太後、聖帝,如今又是太後的武媚的恩惠。
“妹妹,會不會?”蕭氏想起身,像是沒有了氣力,仰起脖子瞧向頭!”兩人同處整整五十年,早已心有靈犀,“太後善德齊天,定會好起來的!”
“妹妹說的對!”
蕭氏擔驚受怕地縮回頭部,不敢再看那香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