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已經是五十歲的年紀,立在外面聽見母親如是說,臉上終於釋然些許。
“廬陵王李顯接詔!”
紫色幔簾內,聖帝武媚突然發聲。
李顯猛然一徵,似是甄別母親在繼續調鬧,還是當真發詔,沒有聽到下音,趕緊伏地而跪,疑惑地說道:
“兒……臣李顯在此。”
武媚正聲道:
“朕查,廬陵王身為皇子,雖是晚成,但善念久遠,得人厚崇,故,朕決意即刻將皇位傳於你,自此恢複大唐規制,重續高宗皇帝大業!”
“母親……陛下……這……”李顯驚得語無倫次。
“住口!”聖帝武媚喝道,“朕還沒說完呢,上官婉兒跟隨朕二十八年,這二十八載就算是朕從你手裡借來的,如今也一併還給你,同賜上官婉兒為昭容,作為你的皇妃。”
“陛下?!”
上官婉兒喜憂參半,就地跪在武媚身邊。
兩個人誰也沒有想到如此突然,同時張口結舌,不知聖帝為何匆匆下詔。
李顯終於壓制住驚詫,小心翼翼說道:“陛下,此事可待商榷,弟弟原為皇帝,若是賜位也應是弟弟啊。”
“他不配!”聖帝武媚剛想喊出,可是沒有那麼大氣力,聲音便顯得有些嘶啞,“他連一個妃子都管教不得,哪有能力治理天下。”
八年前,德妃竇氏利用乾坤盤暗害聖帝,因此貞兒的轉世文真慘死,自那時起,聖帝武媚一次也沒有宣見李旦。
看來管教不好妻子,也會引來大患。
“那……那,”李顯發現母親有些惱怒,趕緊轉移話語,“今日乃母親的壽誕,萬不可言之賜位之事,還是等等再議。”
武媚習慣地蠕動手臂,卻沒有發現人,這才發現上官婉兒跪在床榻邊,“昭容,快起來,坐到阿孃身邊。”
此娘,非彼娘,那是正式的娘親。
“母……親!”
上官婉兒早已淚流滿面,她早已是李顯的人,聞聽聖帝言及借來二十八年,如今又傳位李顯,直接封為皇妃,何其震動。
武媚卻是沒有喚起李顯,再次拿住上官昭容的手,直接將李顯當為大唐皇帝,斷斷續續地向簾外陳述著:
“皇帝啊,母親初為才人之時,你的父親那是何等的艱難,滿朝皆是太宗的重臣,以長孫無忌為首的宰相們權傾天下,幾多危難,母親和高宗皇帝是踩著刀尖一步步走過來的……如今啊,母親身後也有一堵牆,一睹無比厚重的牆,這堵牆只能庇佑母親一個人,容不得旁人前來納涼,所以它會阻擋著你,可是你已經沒有了那麼多的時間,如有沖突就會引來無盡殺戮……趁我還活著,拆掉它吧!”
“啊?”
李顯下意識地驚撥出聲。
那無疑是要將一重老臣趕出皇宮,以免重蹈長孫無忌之覆轍。
“陛……不不,太後,不不,母親,”上官婉兒連連錯語,她知道當今的陛下是跪在外面的李顯,自己的夫皇,“這萬萬不可啊,此舉定會引來非議,恐是對母親不善啊。”
這些老臣均是鼎力扶住聖帝登基大業的忠良,若是貿然革職,天下人都知道來自武媚的旨意,大有用罷而驅之嫌。
相當於卸磨殺驢。
武媚似是成竹在胸,面色露出難堪:
“那是我對不住他們,想必他們也會體味到我的苦衷,這些人,不會怪罪的!你們不要在乎母親的聲名,為大唐萬年偉業,以後要去掉我的帝名,不可宣揚我稱帝之間的任何事情,恢複皇後之位,甚至,甚至要否定我的所作所為,從而,絕不準再有任何女子掌控我大唐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