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讓下人將衣裳收下去放好,屏退他人,將姜貞摟在懷裡。
她的懷抱馨香溫暖,姜貞猶豫了片刻,到底沒捨得離開。
江氏小聲道:“老太爺要回來了,貞貞這兩日先跟著吳嬤嬤學一學規矩好嗎?”
老太爺為官多年,退下來之後威嚴不減,雖然不理事,但家中大事決計不敢向他隱瞞,姜貞要想在陳家過得好,定然是要在老太爺那裡留下個好印象。
姜貞有些緊張,江氏寬慰道:“別怕,只是教你幾句吉祥話罷了,老太爺待孩子們都很好的。”
再說,姜貞也要了解一下陳家的其他人,像大房那一家子,心眼多似蓮藕,姜貞就很不必去結交。
姜貞點點頭應下。
映雪院中,陳芙正在臨帖,綠綺忽然腳步匆匆地進來。
她掩上門,悄聲走到陳芙身邊說了幾句話。
“當真?”話音剛落,陳芙便驚訝不已,筆尖一滴濃墨暈染了宣紙。
綠綺一臉笑,“真真切切的,聽琴那小丫頭就躲在後面,聽姜氏那個乳母說的,小姐,咱府裡除了二少爺,誰還能讓她當二少夫人啊?”
陳芙哪裡還有寫字的心情,拽了綠綺到一旁,讓她仔細把事情說了一遍。
綠綺吩咐了一個三等丫頭聽琴盯著姜貞,清晨聽琴守在花園,親眼看到了方媽媽是如何與那幾個丫鬟起了爭執,還親耳聽到了方媽媽的那一句嘀咕。
她大驚失色,連忙來稟告綠綺。
聽完事情始末,陳芙嬌聲笑起來,撫掌道:“好個姜貞,咱們都以為人家是來打秋風的,誰知是來與恕哥兒結親的呢。”
能看得上姜家,也的確像是她那不著調的二叔的眼光。
姜貞初來府中,就直接找上了二房,想來這婚事應該是從前定下的。
陳芙巴不得陳恕娶個破落戶,陳恕少年英才,將她的弟弟陳懋比進了地裡,一家子弟,老太爺也總是偏心陳恕,陳芙心裡是替弟弟不甘的。
她轉了轉眼珠,問道:“姜貞與恕哥兒這樁好事兒,怎麼府裡沒人知道?”
綠綺立刻會意,笑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將這事兒辦的妥帖。”
陳芙微微頷首,扶了扶發髻間的簪子,“那便快些去吧,老太爺也快到家了。”
老太爺可最不喜姜貞這種汲汲營營之人,到時動了怒,把姜貞趕出去也說不準,二房的名聲也會因此受損。
陳芙重新執筆,老夫人就要回來了,她要多抄幾卷佛經送去,一想到能讓二房栽個大跟頭,她便不由揚起一抹微笑。
和方院二進小院中,姜貞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她正在聽吳嬤嬤描述陳家大大小小的主子,以免到時認不得人。
“老太爺年逾古稀,須發盡白,到時小姐進去,見著最威嚴的那一個便是了,老爺手中常盤著兩個手串,還有老夫人,最是和善,小姐也不必擔心。”
吳嬤嬤平靜地道:“大房的大小姐您已見過,老奴便不再多說,大夫人也好認,喜穿紅紫二色,大房的幾個哥姐兒都在讀書,小姐也不必一時認全。”
二房便不必多說了。
姜貞聽來聽去,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等吳嬤嬤教會她規矩離開後,姜貞才小聲問方媽媽,“阿姆,怎的沒聽見大爺長什麼樣子呢?”
方媽媽同樣也疑惑,不過到了傍晚,她去廚房轉了一圈,便知道為什麼了。
原來這陳家大爺並不在揚州。
陳家老爺生有二子一女,女兒遠嫁江西不提,剩下這兩個兒子,因為父母健在,並未分家,但大爺陳明德是京官,常居盛京,偏偏又將大夫人和妻兒都留在老宅。
為什麼呢?因為陳明德在京中還有一房妻室。
大爺陳明德與二爺不同,是個十分樂於鑽營的人物。
當年要鄉試前,他先娶了老夫人的孃家侄女白氏為妻,後來他中了進士,進了翰林院,又被座師的女兒楊氏看上,那位座師大人位高權重,楊氏雖是個庶女,但也不肯做妾,於是陳明德便娶了她做平妻。
彼時大夫人白氏已育有一子一女,但她是宗婦,陳明德以此為藉口,不許她上京,連幾個兒女也一併留在了揚州。
方媽媽感嘆道:“要放咱們村子裡,不得把男人的臉都打爛。”
她最是見不得這種拋妻棄子之人。
方媽媽愛憐地看著姜貞,心想還好當初與貞姐兒定親的是二房的少爺,若是大房,以貞姐兒的性子,怕是受不住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