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關系算不得好,但也不算差。
“顧憐,你現在能冷靜思考嗎?”
“我……我不知道,我今天坐在大廳裡等著他來提親,昨天我們去接了他父母,吃了東西送他父母回去安頓好,才回來的,那會兒顧柔和你爹都在,後來他坐了一會兒,才走的,我……今天換了衣服,想著既然是來提親,他說的不能省了這些禮節,不能讓別人笑話我,我就想,那這樣的話,我也不能拂了他們葉家的面子,換了女兒裝。”
“顧憐!”
顧琮握住顧憐的肩膀,“你可不能糊塗,你現在可是瞭解葉舟的人,除了你就是高運,葉舟這個人平時和誰都是君子之交,你別指望著能打聽到什麼,我還說他小子是高風亮節,自命清高,原來是身份特殊——”
“我去宮裡,是宇文鈺告訴我的。”
“皇上?”
“恩……”
“你是不是頂撞他了?”顧琮松開手,收起扇子來回走著,“你真是糊塗,你還以為皇上是當年裡去幽州時的皇上嗎!這麼多年,皇上就是在和太後鬥,想要親政,你居然還老虎嘴上拔毛,你真以為他不會動你?他連太後都要算計還會怕動你嗎!”
顧憐苦笑,靠著門,“我一時著急,我只是不值,替我爹孃不值,替我不值,更替伯父替你不值……伯父若不是落下病根,怎會容許我胡鬧去戰場,你要不是因為小時候和宇文鈺在一起,為了保護他不得習武,又怎麼會讓從軍,以守顧家。”
顧琮站在那裡,看著顧憐,深吸一口氣,“他不是當年的皇上,你去幽州時,我們都盼著你不再回來了,生怕你沖撞他,你真是好生糊塗,如今幽州戰事已平,他要動你,輕而易舉,你以為你在朝中樹敵還少嗎?他廢了你,不過多花一些時間來培養一個將軍而已。”
“是啊,我……有什麼特殊的呢。”
顧憐低下頭,頭發垂在耳邊,不再說話。
有什麼好說的,自古都是這樣,從來都沒有例外,所以她也不覺什麼,只是有些悽涼罷了,過一陣就好了。
“可是葉舟怎麼辦?他……我探過,比你身體還不如,你和常人一般,他卻是連常人都不如,比我身子還弱。”顧憐看著顧琮,紅著眼,“要是真有人對他動用私刑,我怕他連一天都撐不住。”
“不會的,既然知道是葉舟,那就等於是抓住了把柄,肯定會利用葉舟來達到一些目的,你先不要自亂陣腳,我……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顧琮說著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恨不得立刻想到辦法。
看著顧琮,顧憐忽然覺得這麼多年來的委屈都湧上來。
她父母過世的那天她沒哭,離開京城去從軍的時候沒哭,可是……有一天在軍中,聽到兩個士兵說起家裡人,顧憐拿著月餅,一個人在帳篷裡哭了一整個晚上。
顧琮回頭,見顧憐委屈的樣子,一瞬間又回到了兩個人小時候,才丁點大,兩人一塊上樹,想要掏鳥窩,結果顧憐摔下去,他嚇得要死,那會兒顧憐也是這樣看著他。
多少年過去了,顧憐委屈難過是還是這樣子。
“你可別哭,你一哭,我都想進宮去和宇文鈺吵一架了,得了得了,我讓你嫂子幫忙追查一下葉舟到底去了什麼地方,你身上可有葉舟用過的東西,她應該能聞得出來。”
“嫂子……什麼時候有這本事了?”
“否則你以為我如今身子是怎麼恢複的,要不是她,我和葉舟也沒什麼兩樣。”顧琮說完,瞥一眼顧憐,“走吧。”
“去哪?”
“跟我去見你大嫂。”
顧憐一下回過神來,也不多想也不哭了,一下抱住顧琮,“我就知道還是你有本事,我們顧家的人哪裡有不厲害的,走走走,去見大嫂,我果然有個有用的哥哥!”
“當初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小氣。”
說完顧憐松開手,理了一下頭發,再拍拍臉,“呼,可別讓京墨看到了,之前我從宮裡出來,她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喊得我立刻安慰她。”
顧琮失笑,“你剛才比哭還要難看,你倒不如學著京墨,坦率一點。”
“和她一樣,那我還做什麼三軍統帥,走了,去見嫂子。”顧憐說完,開啟門,看著院子裡的開了的梅花,忽然笑了起來。
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