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綃忙將袖中半個巴掌大的錦盒捧到了葉玉珠的面前,葉玉珠一愣解開了錦盒外面的帶子,開啟一看不禁愣怔,居然是一個小巧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玉壺。
同尋常的玉壺不同,大概也就嬰兒手掌般大小,玉質純粹,水色也不錯。
“簫南說靖王讓給大小姐帶句話,”紅綃淺淺笑道,“大小姐的一片心意王爺領受了,多事之秋,王爺不便與大小姐見面,不能當面道謝還望海涵。”
葉玉珠心頭升騰起一絲絲隱隱的甜蜜,送玉壺是什麼意思?不就是一片冰心在玉壺嘛!饒是她這個大大咧咧的性子也被靖王這般溫柔細膩的做法感動的一塌糊塗。
她曉得靖王不願意見她的原因,如今她導演出來的這一齣子戲,怕是宮裡頭的人也有所察覺。靖王不想給她惹麻煩,倒也是一種別樣的保護。
不過葉玉珠知道如今扶風國的公主出了這檔子事兒怕是延熙帝也沒有理由將靖王一直拘著吧?過幾天應該就放出來了!
“大少奶奶!老夫人命大少奶奶去正廳迎接大長公主!”老夫人身邊的丫頭侯在了外面稟報。
“曉得了,”葉玉珠揉了揉眉心,雖然想到那個女人有點兒煩但是自己還是不得不親自去一趟的。
畢竟她這沐家大少奶奶的名頭還擺在那裡,有的時候需要撐一下場面。、
此番葉玉珠去了沐府的正廳,抬著新人的攆轎已經到了沐府的門口。鼓樂齊鳴中,沐景逸一襲大紅色喜服配上他那張陰沉沉能擰出水來的臉色實在是難看得很。
大長公主穿著繡著金鳳牡丹花紋的紅色喜服緩緩走進了正廳,禮官在一邊輕車熟路的將這場盛世婚禮主持的井井有條。
即便是貴為公主的慕容蔓嫁給沐景逸也屬於下嫁,這拜堂成親的儀程還是要走完的。
“一拜天地!”宮裡頭的嬤嬤扶著大長公主虛虛的行了一個禮。
“二拜高堂!”大長公主雖然蒙著蓋頭卻也是顯得不耐煩了,連那腰身都懶得彎下去。
“夫妻對拜!”宮裡頭派來的禮官也是微微一怔不得不加快了速度,只希望趕緊的將這一套儀程走完罷了。
“本宮憑什麼要拜他!”大長公主突然將自己的蓋頭掀開扔到了一邊,露出妝容精緻卻又飛揚跋扈的臉冷冷看著尷尬到了極致的沐家人。
四周登時一片死寂,禮官也不得不低聲勸道:“殿下,這禮數……”
“哼!本宮累了!”大長公主打斷了禮官的話款款站在了觀禮的沐家人前嗤的一笑,“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家罷了,你們見了本宮怎的不跪?”
沐景逸藏在大紅喜服袖口裡的手握成了拳頭,他沐三爺這幾年好不容易從別人的鄙夷厭惡中爬了起來,何曾被人這樣當眾羞辱過?
哪有一個新婚的妻子不拜高堂不拜夫君的?這倒也罷了,反而讓沐家人上下拜她,這簡直就是在狠狠抽打沐家人的臉面。
坐在正位上等著媳婦兒拜她的大夫人也是臉色鐵青,老夫人幾乎氣暈了過去,一邊的張媽忙將沐老夫人扶住。
大長公主神色中帶著幾分高傲和鄙夷看著沐家人道:“怎麼?你們想造反嗎?還是覺得本宮不配嫁進你們沐家?既然如此那本宮可就回宮面見父皇去了。”
“殿下息怒,”沐老夫人慣會和稀泥,只想將這事兒平平穩穩的過去,沐府免受血光之災便罷,“既然殿下累了,這便送殿下去後堂歇息。”
“罷了,”大長公主的視線卻是落在了一邊端端正正站立著的葉玉珠和沐鴻逸夫婦身上,纖白的手指點了過去道,“既然今兒本宮也算是做了一回小輩,焉能讓老夫人給本宮請安!葉玉珠你可是小輩裡頭打頭兒的一個,不若你帶著你們沐府的這些小輩給本宮行禮罷了!”
葉玉珠眼角一抽,這個賤人絕壁是瘋了!即便是一條母狗也沒有她這麼亂咬人的啊!
一邊的姚新月神色微微一愣,即便是沐府的幾位未出閣的小姐也是惱怒異常,臉上卻不敢露出半分來。
“公主殿下,”姚新月曉得這是大長公主藉著機會將怨氣發作在她們的身上,若不是大嫂為了幫著自己和二爺的好親事,也不會徹底得罪了這個女人。她本就覺得欠了葉玉珠天大的人情,此番再讓葉玉珠跟著受辱就不妥當了。
“月兒!”沐鴻逸看著自己的妻子從人群中緩緩走了出來不禁微微一愣忙伸手想要將她拉住,卻不想姚新月沖他笑了笑還是走了出去。
“公主殿下,大嫂懷著身孕,身子不利索的很,不若我代大嫂給殿下行禮……”
“呵!姚新月你算個什麼東西?就憑你?”大公主臉上掠過一抹狠辣冷冷盯視著面前溫婉大氣的姚新月,不禁越發怒從心頭起。
眼見著大長公主大鬧沐府要將姚新月發作了去,不想門口立著的何管家稟道:“左相到!”
一眾人忙抬眸看去,之間左緋塵一襲銀色錦袍緩緩走了過來,身後的謝平手中捧著賀禮。
葉玉珠眉頭一挑,心頭不自覺的跳了跳,現在只要一看到這廝就有一種不自然的恐懼感。興許是被左緋塵整出陰影來了,左緋塵卻是淡淡掃了她一眼,轉眸看向了大長公主,微微一笑,只這一笑便是風華清絕。
“公主殿下這是怎麼了?大好的日子何必這麼氣自己?”左緋塵淡淡笑道,鳳眸中波光流轉的笑意卻是到不了底,給人一種邪魅難當的極致誘惑。
大長公主也不禁微微一愣神,左相很少笑,此番卻是笑得有點兒過了頭。她不是沒想過與左緋塵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之前也曾經仗著自己公主的身份挑逗過幾次。但是至從上一次宮變,大長公主親眼看到左緋塵將她皇兄的腦袋一刀斬了下來之後,她再也不敢了。
這個男人連皇子的命都像收割莊稼一樣輕賤,她這個公主算得了什麼?盡管左緋塵是奉了自己母後的命替太子弟弟鏟除異己,但是那場宮變還是在她心目中留下了極為深刻的恐懼。
“相爺來喝酒便是,這件事相爺不必參合,”大長公主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