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娣瞥他一眼,笑笑:“供銷社應該有盤香和蚊帳,給她買一份。現在晚上還有蚊子。對了,還有窗簾。”
“知道了。”振興應一聲,就上樓拿錢。
六點多,二娃他們回來,看到長椅上有三匹布。二娃拿起來摸一下:“娘,你買這麼多薄布幹什麼?再過幾天天就涼了。”
宋招娣:“給柳靜靜做衣服,按照標準尺碼做。你來做。”
“給她做衣服?”二娃看一眼布,“振興真要娶她?”
振剛走過來:“不會吧?老師,我不贊成。”
“為什麼?”宋招娣有些意外。
振剛:“她那個人太沖動,今天為了我哥能跑過來,明天就有可能為了別人跑回去。”
“為了別人?”宋招娣樂了,“現在不是以前,一輩子只能嫁一個人。現在人一不高興就可以提出離婚。柳靜靜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新時代女性,你哥令她失望,她直接跟你哥離婚就好了,用不著跑。”
三娃好奇:“那她的工作怎麼辦?”
“她可以做生意。”宋招娣道,“改革開放了,沿海城市遍地黃金,她識文斷字主意正,隨便做點什麼小生意都能養活她自己。就算不會做生意,也可以去私人工廠裡當個會計。”
二娃:“你們忘了麼?娘說過,鐵飯碗越來越不鐵,大伯是副廠長都有可能失業啊。”
“如果是娘,我相信娘不當老師,也能成為大老闆。但是那個柳靜靜,我不信。”三娃說著話還撇撇嘴。
宋招娣笑了:“柳靜靜或許想不到這些,但她還有同學。二娃讀法律,畢業後出來辦工廠。柳靜靜的同學也有可能跟她一樣,不得已上了師範,過兩年覺得工作無趣,辭職自己創業。柳靜靜不知道該幹什麼的時候,可以問問她同學。”
“這倒有可能。”二娃道,“我一個室友就說,他不想念法律,是他爸逼他報法律系。我覺得他以後也會改行。”
宋招娣看向幾個兒子:“時代在變,你們思想還停留在,師大畢業只有當教育工作者這一條出路,一輩子只能結一次婚,你們是年輕人,也會被時代淘汰。”
“我記住了,娘。”二娃道,“不過,有一點,娘,你當初問振興,有沒有想過十年或者二十年以後,他的同學成了教授,他還是一名高中老師。振興說,他都想過。那個柳靜靜有沒有想過?”
宋招娣:“我會跟振興談這件事。”待振興回來,宋招娣就跟他聊這事,然後讓他找柳靜靜好好聊聊。
翌日,上午十點多,振興從學校那邊回來,告訴宋招娣,柳靜靜說她考慮的很清楚。
宋招娣好奇了:“柳靜靜跑來找你,不是一時沖動?”
“不是的。”振興有些不好意思,“早兩年二娃不是給我們做很多衣服麼,柳靜靜說她有一次在圖書館裡看到白衣黑褲的我,就,就——”
宋招娣替他說:“一見鐘情?”
“差不多吧。”振興道,“但她不知道我人怎麼樣,就找人打聽,暗中觀察,說我脾氣好什麼的。所以就一直留意我會被分到哪裡。
“快畢業的時候,我跟同學說過我會來翁洲島。柳靜靜說她考慮一個月,才去求找老師把她調到這邊。”
宋招娣:“以後你們吵架,柳靜靜如果搬出她為你來到這裡的言論,你該怎麼辦?”
“那我也不會讓著她。”振興道,“她要是覺得日子憋屈,大不了離婚。”
宋招娣睜大眼:“你,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老師說過,過不下去就離婚啊。”振興皺眉,“鐘叔很怕你跟他離婚,難道是我看錯了?”
宋招娣噎了一下:“你確實看錯了。鐘建國不怕我離婚,因為他不同意,我就算跟他打離婚官司,也得打三五年。他是,他是——”
“爸爸恨不得把娘裝兜裡,就他一人能看到。”三娃從樓上下來,“他要不是我爸,我早揍他了。”
宋招娣:“你少說這種話。哪天一禿嚕嘴說出來,鐘師長的皮帶可就真見血了。”
“我才沒那麼傻呢。”三娃道,“振興,二哥在樓上裁衣服,裁好三件了,下午就能給你的柳靜靜做好。”
振興皺眉:“你別亂說,她不是我的柳靜靜。”
“好吧。”三娃道,“你說不是就不是。明兒我就去找柳靜靜玩,然後把她帶到醫院,再拐去訓練區,我敢保證,不出三天,她就不是你的柳靜靜了。”
宋招娣:“三娃別亂來。”
“我是幫振興解決難題啊。”三娃道,“娘,你應該誇誇我。”
宋招娣瞪一眼他:“我想揍你。”轉向振興,“三娃有一點說得對,柳靜靜長得挺好,明兒穿上連衣裙,再收拾收拾,一準有很多人要給她介紹物件。你確實得做好她選別人的心理準備。”
“這……”振興看向宋招娣,見她很認真,“柳靜靜不會這麼容易變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