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翊臣得很從容,言語間,上位者的坦然淡定一目瞭然,以他的身份和行事風格,也確實沒必要編出這種謊話。
於鬱安夏而言,一句話勝過千萬句甜言蜜語。
可對鬱美芝來,這份真相來得太傷人,鬱美芝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如果陸翊臣的是真的,那她算什麼?當年奶奶給她描繪著嫁到陸家之後的藍圖,言語之中不容她有任何違抗,嚇得她寧願詐死也要扞衛自己所謂的愛情,因此一葉障目吃了那麼多苦。可現在再回想,如果這一切只是一場誤會,那她這六年就是一場笑話。
“我不信!”鬱美芝有些歇斯底里,“你是騙我的,你喜歡上鬱安夏了不想她傷心才故意這樣!如果你的都是真的你們當初怎麼會離婚?”一邊控訴一邊聲淚俱下,“我也喜歡你啊,要不是我當年在國外意外墜海,也不會到現在才回來,你怎麼能徹底否認對我的感情呢?”
喜歡他?
這世界上的喜歡千奇百怪。有人為名,有人為利。有人一廂情願只顧自己的想法而不管對方是否喜歡,也有人愛之不得便恨不能置對方無容身之地。
這些都不是喜歡,更不是愛。
真正喜歡陸翊臣的,只有鬱安夏,因為他們是兩情相悅,而他,也只想她喜歡。
陸翊臣開口:“你不是喜歡我,你所謂的喜歡,只是喜歡陸太太這個稱號,喜歡鬱安夏的老公而已。”
“不是!”鬱美芝一口否認。
可目光和鬱安夏對上時,眼底又是一片驚濤。她討厭鬱安夏,從就討厭。兩人差不了幾歲,她是鬱家親生的女兒,但八歲之前卻只能跟在母親身邊做見不得光的私生女,被人追著喊三生的野種。可鬱安夏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卻能在二叔的呵護下被當成鬱家公主一樣長大。這就是原罪。
“鬱美芝,不要以為你這些年在國外做些什麼事沒有人知道。”
聽著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鬱美芝瞬間臉色大變。
他知道她這些年在國外發生的事,也知道所謂的墜海不過是自導自演了?
眼珠子慌亂不已地四下亂轉,之前質問時的理直氣壯已經全然無蹤:“我,我要回去問奶奶……”
她要向鬱老夫人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當初要騙她陸翊臣喜歡她要娶她?!
鬱美芝跌跌撞撞地落荒而逃,葛傑在陸翊臣的眼神示意下也舉步跟了出去。
回去的車上鬱安夏手肘抵在窗臺上手握拳支著下巴,時不時扭頭身旁靜坐的男人一眼。他的側臉線條挺拔,不比正面遜色。幾次張嘴,想問有關項鍊的問題,但最後都沒出口。
到家時才四點多一點,陳姨還沒過來。
鬱安夏換了拖鞋將包包和脫下來的大衣掛好,問他:“你今提前離開公司,沒什麼事嗎?”
“年底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這幾不忙。”
鬱安夏哦了聲,給自己和他各倒了一杯溫水,將水杯遞到他手裡,兩人在沙發上坐下,她終於還是沒忍住:“那條項鍊,離婚前我在你辦公室的抽屜裡看到過。”
陸翊臣扭頭看向她,兩人四目交接,鬱安夏捏著水杯的手緊了緊,繼續道:“當時你出差去了,是薛黎帶我進去的,你抽屜裡還有兩張鬱美芝的照片,就壓在裝項鍊的盒子下面。”
“所以,你以為項鍊是送給鬱美芝的,我時不時還會拿她的照片出來懷念一下?”
鬱安夏耳根發燙,在他灼灼的目光逼視下,輕輕點頭。
現在回首再看是很可笑的事,但當時身在局中,本就不知道陸翊臣是否愛她,自然也沒有自信和底氣拍著桌子和薛黎叫囂這些肯定不是真的。她再回想,只心疼那個時候的自己。
陸翊臣定定看了她一會兒,性感的長眸裡閃過促狹:“照片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項鍊確實是我在國外找人定做的。從那人設計到最後出品讓我滿意,足足花了有兩年多的時間。”
真的是他讓人定做的,可若是照他的,那這條項鍊該是送給她的才對。可是……
“我名字最後一個字母明明是‘x’。”語氣有些酸有帶零委屈,顯然是介意鬱美芝剛剛“z”代表的是芝。
陸翊臣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自然,偏過頭,端起水杯仰頭飲盡。
鬱安夏的目光追隨過去,她想起,以前他在床上時最後也會習慣性地微微仰著脖頸,喉結上下滾動的模樣,就和現在一樣性感迷人。
臉頰不由自主地飛紅,大概是真的許久沒有擁有過對方了,看他喝水居然也能想到這種事。
抬手輕拍了下臉,察覺到陸翊臣是在刻意迴避,鬱安夏不依不饒:“你還沒,那兩個字母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在騙我?”
有些事,對陸翊臣而言,只能做,不能。
但事到如今,鬱安夏顯然是不求個明白不罷休。
他將自己和她手裡的水杯都放到了身前玻璃桌上,拉過她坐到自己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