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生日白楚就被送到英國,在聖安大一插班就讀。
時逢學校聖誕放假,前後有三週時間。
白楚樂得逍遙,功課的事等開學了再說。
她要到懸崖前再勒馬,離懸崖哪怕只有一百米她也要策馬賓士,及時行樂。
白坤在聖安鎮給白楚買了一棟房子,安排了兩位英籍女傭照顧白楚生活起居,並規定,只要白楚不惹事生非,順利完成學業,每月給十萬英鎊零用,如果成績優異,或者參加課外活動拿到有意義的獎項,還會酌情發放獎金。
每天吃飽飯,白楚就踩著滑板車到處逛,天空是灰色的,建築是灰色的,路是灰色的,大海也是灰色的,行人的衣著大多非灰即黑,草坪是綠色的,但平淡無奇,一眼看到盡頭,了不起草坪上栽幾棵樹,而樹又是灰色的。
據說灰、白、黑是貴族顏色,越品越有味。
但白楚不喜歡。
她一身五顏六色。
頭發染成悶青色,紮成一個丸子頂在腦袋上,白皙的後頸上一朵小巧精緻的粉紅色梅花刺青,墨綠色的衛衣,鵝黃色馬甲,酒紅色牛仔褲,高幫帆布鞋上的貼布更是五彩繽紛。
踩著滑板車一陣風般從聖安草坪間蜿蜒的灰色小路上掠過,比大街上紅衣紅帽的聖誕老人還來的耀眼奪目。
要說地球也是真的小,白楚在新加坡念高中時認識的一位朋友竟然也在聖安,現在已經讀大二了,無意中知道這個訊息後,無聊到極點的白楚便和這位朋友聯絡上了。
朋友是華裔,姓張,英文寫作chong,白楚叫她聰。
聰沒有住學生宿舍,在校外租的房子。
白楚拖著滑板車走進陰暗的房間的時候,簡直無從下腳,房間裡不僅亂,而且充斥著一股特別難聞的怪味,如果不是怕聰難堪,白楚簡直要捏起鼻子。
聰躺在床上,瘦的皮包骨頭,看到白楚進來,微微地欠了欠身,很快又恢複高位截癱的姿勢,指了指床前的一個地方,“坐。”
那是一把椅子,被衣服和雜物堆滿。
白楚沒有坐下的意思,所以也沒在意那堆雜物,“聰,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你是多少天沒出門了?”
聰苦笑,“我剛來的時候學習、處世也很積極,可是漸漸被寂寞吞噬了,忘了來這裡的初衷,我現在不太喜歡出門了。楚,我知道你家裡很有錢,能借點錢給我嗎,我一定會盡快還你。”
白楚開啟包包取出所有現金,“你要多少?這些夠……”
話沒說完便被聰一把拿過去,“謝謝你,楚,我會盡快還你的,下個月生活費到了就還你。”
白楚“喔”了一聲便離開了。
聰也沒有出來送。
有朋友給白楚發資訊,“你去看聰的時候千萬別借錢給她。”
白楚一怔,“為什麼?”
朋友,“她已經無藥可救。給錢也無濟於事。她是重度癮君子,已經時日不多,家人已經失聯。”
白楚手機掉在地上。
當年的青蔥少女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白楚去銀行取出了所有的錢,跑到聰樓下,想要上樓又徘徊不前,錢給了聰與丟進海裡無異,最多隻能充當臨終關懷,若是不給,她的惻隱之心要怎麼壓的下去?
白楚善良,但不是聖母。
最終沒有上樓。
她腦迴路忽然變的十分清奇——如果非要做善事、非要施金於人,她何不把錢轉給覃顏?朝陽般美好的清秀小姐姐是希望的象徵,那個家庭需要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