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封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意料。心守微胖的臉一愣,嘴微張,一副不可思議之色。心澤好一些,但看向蕭清封的眼色有些莫名。釋然雖然也有些愣住,但其心境修為高深,幾乎沒讓弟子看出有任何不妥。
“然也!汝能領悟此處,應當悟性不凡。然,汝為何不能用於自身?”釋然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之色。
蕭清封有點懵懂,剛才他說出那話,完全是本能反應,此時回過神來,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看了看師父,躬身道:“弟子愚鈍,請師父明言。”
釋然一甩手中浮塵,耐心解釋道:“汝言,存在即是真理。然也!人之慾,真理也。人之性,真理也。汝何壓抑其欲,其性,讓其不真也!”
釋然的話,蕭清封好一會兒才理解過來。意思就是人的慾望和性情性格是自然存在的,是真理。但自己壓抑了他,讓其變得不真。在世俗中,也有人稱這種人也叫偽君子。
“師父,人性本善,人性本惡,難測矣。人當有三綱五常,豈能隨心所欲也?”
蕭清封一直認為,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如果真讓人隨心所欲了,那世界早就亂套了。規矩,制度才是治世之道。
“汝謬矣。順天之道,在乎於心。一草一木是為道,一花一草是為道。順天之道,在乎順心而為,何言隨心所欲?”釋然正色道。
蕭清封沉思不言。
釋然繼續道:“順心而為,隨心所欲。此二者,同耶?不同耶?”
過了片刻,蕭清封突然朝著釋然扣了一拜,言道:“弟子明白了,多謝師父指點。”
經過釋然的指點,他終於悟透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問題。存在即是真理,這句話沒錯。人的性格與性情不應該壓抑,這才是順天之道。
努力修行,是正確的。但過猶不及。這是一個細節把握問題,全在乎於心。當修行累了,修行倦了,不必強求。適當的放鬆心靈,或許會取得更好的成就。
當你在意時,不必裝作不在意。修士順心而為,需要做的,便是努力讓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世俗中的努力奮鬥,同樣可以用於他這種方外之人。
同時,隨心所欲和順心而為其實是兩個概念。
當說該說,當做該做,當求該求,當教該教。此為順心而為。
不說而說,不做而做,不求而求,不教而教,此為隨心所欲。
順心而為和隨心所欲的差別只是一條線,一條心理底線。
“你明白就好。為師雖不與你多見,但能感覺你常常壓抑自己的內心。於修道之心不符,多學學你二師兄。”看著蕭清封終於明白了,釋然微微點頭。
言未畢,釋然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厲色。口中罵了一聲混賬東西,便身形一閃,化為一道遁光出洞。
釋然的動作讓蕭清封三人一愣,隨即立馬反應過來。心澤率先禦劍而行,心守也拉著蕭清封緊緊跟在其後。
當蕭清封他們三人來到求道峰峰頂之時,發現峰頂除了師父釋然之外,還有一人。
此人年歲頗輕,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面容俊朗,身形修長,頭戴鳳翅冠,身著綠錦袍,腰束蠻獅帶,手執碧藍槍。但見此人,任誰都得說一句,好一個郎君。但,其渾身散發著傲然之氣,卻讓人難以舒服。
“貧道稽首了。”
釋然看著此人,眼中閃現不喜之色。此人不經請示,不予通稟,不下名帖,貿貿然進入奇峰山,更直接下落求道峰,實在是無禮之極。能強忍著施禮,也是釋然最近悟通一些關隘,心性有所長進的緣故。
“道兄有禮,在下景風。”那人只是淡淡回應,連身都不欠一下。
“不知道友打哪兒來,到哪兒去,緣何來我奇峰山?”看著來人無禮,釋然說話間帶著絲絲火氣。
“找一物,殺一人。”景風淡淡回應。
“不知道友找何物,殺何人?這奇峰山只有我師徒四人,道友莫不是走錯了地方?”有著這種懷疑,釋然勉強壓住了心中的憤怒。
“沒有。本座找的就是他!只要將他交出來。本座便不再追究此事。”說話間,景風手指指著蕭清封。
看著來人指著蕭清封,釋然怒氣再也壓制不住,語氣不善道:“此乃奇峰山,元陽宗地界,道友如此作為,當真不將我元陽宗放在眼裡。”
“將他交出來,本座立馬便走。”景風全然沒有理會釋然的話,更沒有對元陽宗這三個字有任何異樣的感覺,再次指著蕭清封道。
“放肆!老道念爾修行不易,一直忍讓,爾當真以為這奇峰山無人,是爾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地方?”看著來人這番作態,釋然勃然大怒。
釋然道人一生活了三百來年,只收了三個弟子,首徒心澤雖然一心苦修,但資質不算上佳,最多也就修成金丹,難入元神。
二徒心守稍微好些,但為人太過隨意,順心而為和隨心所欲的把握不強,難做苦修之士,恐怕也難入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