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裡自有衙門裡的規矩,一般小事根本用不著捕頭出馬,但凡捕頭親自出馬,必定是震動縣裡的大事。何況在風林縣這種小事都能津津樂道好幾天的地方,馮淵親自出馬的事情,恐怕在縣裡至少要談論幾個月了。
“可不就是出事兒了嘛。”馮淵還沒說話,他旁邊一個年輕的捕快就開口道:“縣裡的趙員外家出人命了,昨晚趙員外在房間裡被人殺了。那個屍體慘的喲!”
說話的是馮淵的兒子馮坤,現今十六歲,從小跟著馮淵在衙門裡廝混,去年也得到一個捕快的職位。更重要的是,他從小跟著蕭清封一起長大,關系很好。
“啊?坤哥你說的就是城北的那個趙家的趙扒皮?”聽著馮坤的話,蕭清封滿臉震驚。
“可不就是那個趙家嘛。”馮坤撇了撇嘴應道。
“行了!行了!”沒等蕭清封再問,馮淵就插口道:“我們還要回衙門給縣令大人複命,你去採藥的話,最好注意點安全。”
“爹你就放心吧,以小封的本事,縣裡誰有能力欺負他?”馮坤朝著自己的老子白了白眼,表示很不屑。
“你小子知道什麼,就怕不是縣裡的人。”瞪了自己兒子一眼,馮淵轉頭對著蕭清封道:“趙員外家的案子有些蹊蹺,而且縣裡恐怕也不會安生了,我要忙著案子的事情顧不上你,你自己注意安全。”
“馮叔放心,我明白的。”蕭清封點了點頭應道,自小這位馮叔對自己的照顧,他是看在眼裡的。
“明白就好,我們走,回縣衙。”點了點頭,馮淵朝著身後的人一揮手,便朝著縣中心的縣衙走去。
看著馮淵他們走過之後,蕭清封平坦的眉頭馬上就皺了起來,雙眼微眯。在縣裡活了十幾年,又有一個百事通的師父,他對風林縣各種人物勢力的瞭解不下於馮淵。
風林縣雖然地處偏僻人口不多,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這是恆古不變的真理。就風林縣來說,整體上縣裡有三大勢力,分別是縣令和師爺這樣的外來派,縣裡大戶人家組成的鄉紳派以及在衙門世代為吏的官吏派。
縣令和師爺屬於流官,他們對於縣裡爭鬥其實不太上心,只要不影響他的仕途,他也不會管。而且基本都是三年一換,所以在他們眼中,穩定壓倒一切。
所以縣裡的主要矛盾都集中在鄉紳派和官吏派之間。雖然都是本土勢力,但縣裡資源只有那麼一點,相互爭鬥已經很嚴重了。不過再怎麼爭鬥不會使出這麼極端的手段。
“真是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蕭清封口中喃喃道:“可是這關我什麼事兒?像趙扒皮這樣的員外死得越多越好呢。”
趙員外,外號趙扒皮,在風林縣有很大的勢力,家裡的奴僕不說成千上百,但隨便拉出幾十個還是可以的。不過他的人品就不行了,在縣裡沒少做喪盡天良的惡事。他死了,對於整個風林縣來說,猶如除了一大害。
搖了搖頭讓自己不去想這事兒,揹著自己的竹簍繼續朝著松柏山行進。
松柏山位於風林縣北方十裡處,不算大山,至少在大楚朝內名不見經傳。但正是這名不見經傳的松柏山,連同從山而過的松柏河養活了風林縣數千戶人家。
風林縣的地理位置不是很好,光靠農耕根本養不活縣裡這麼多人。而松柏山和松柏河便完美解決了這個問題。
山裡野獸頗多,但大型野獸卻很少,所以打獵在風林縣十分盛行,尋常獵戶在山中一待就是三五日,晚上夜宿山林也沒有什麼危險。除了山裡,便是河裡。河裡魚蝦成群,所以漁夫也有不少。在這種情況下,風林縣祭祀山神與河神的人自然多了。
對於神鬼之事,蕭清封不表示看法。至少他不會完全否認這世間的鬼神,不然他怎麼會在這裡?
從小跟隨師父煉氣習武,蕭清封的身體素質很好,早上巳時出發,下午申時便已經滿載而歸了。對於已經過完中秋迎接重陽的九月來說,不冷,也算不上熱,這樣的季節是蕭清封最喜歡的季節。沒有夏天的炎熱、沒有冬天的寒冷、也沒有春天的忙碌。
“小封,你回來了,小姑娘已經醒了。”當蕭清封剛踏入小院,耳邊便傳來王李氏的聲音。
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蕭清封問著:“嬸,怎麼了,出什麼事兒?”
王李氏朝東屋裡看了一眼,拉著剛放下竹簍的蕭清封走到一邊,低聲道:“這小姑娘估計是個啞巴,醒來這麼久,我問她什麼她都不答,就只知道搖頭點頭。哎,這可憐的娃,我就說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怎麼會遭這樣的禍事。”
“行,嬸,我知道了。今日勞煩您照顧她,現在您先去忙吧,我來照顧她就行了。”點了點頭,蕭清封對這菩薩心腸的嬸也是十分熟悉了,知道她一向多愁善感。
“哎!好!今日你王叔打了只野雞回來,我已經燉湯了,晚一點給你送過來。”說著,王李氏就朝著院門口走去。
“嬸,不用了。”看著王李氏離去的背影,蕭清封高聲喊道。王鐵匠雖然是鐵匠,但也經常進山打獵,而且技術還不錯,每回去都有收獲。
“不用什麼不用,就安心等著吧。”王李氏說完,就匆忙往自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