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倒還好,她的性格本就大方開朗,再加上這幾年跟著兒子多少見過些世面,因此對著親家這陣仗,倒也算落落大方,熱情周到又不顯得過份和刻意。張耀祖就有些不夠看了。手足無措,說話除了開場幾句還可以外,其他時候有些前言不搭後語。老張頭今日則躲到二兒子家裡去了。
胡氏笑著說道:“親家遠道而來,辛苦了。裡面請。”
陳將軍對胡氏點點頭道:“小女這些年承蒙親家照顧,陳某心中感激不盡。”
胡氏道:“哪裡的話,尋音是我兒媳婦,我照顧她是應該的。這孩子品性純良,賢惠能幹,我們家娶了她可真是交了好運。”
尋音對婆婆的這番誇獎有些不好意思,她笑著對胡氏說道:“娘,你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接著,她又側過臉對父親說:“爹,婆婆以前就很照顧我,我那時有空就喜歡往她家跑,沒少蹭飯。”
陳將軍聽著不覺一笑,他在來的路上自然也順便打聽了張家夫婦的為人和性格,他對胡氏這人還是挺喜歡的,這人雖是個鄉下婦人,但挺有見識,而且聽說從小就對靖珠頗為照顧。至於張耀祖那人,不提也罷。
進了院子,陳將軍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院裡的擺設。
雖然是很尋常的弄家院落,但是正房和廂房都用青磚紅瓦,地面也用了條石鋪路,院子裡花圃菜園果樹分佈得十分錯落有致,地上打掃得幹幹淨淨。
到了堂屋,胡氏請陳將軍入座,張小北在後面幫著安頓五個隨從,以及他們的馬匹。張家雖大,但是牲口棚裡實在裝不下這七匹馬。他不得不求助二伯家和趙清河家,好在他們三家都有牲口棚。二伯家勻兩匹,趙清河家勻兩匹。伺候好這些馬,還得安排人。他們家收拾出了三間客房,岳父住一間,這幾個隨從住兩間,倒也勉強夠住。
張小北安排完雜事,才回堂屋。陳將軍見他忙裡忙外的,便隨口問道:“你已經中了舉人,難道沒有人來投靠為奴?”
張小北答道:“小婿回鄉時確實有人來投靠,但小婿生來膽小,一是覺得不知底細,二是眼下家裡還養不起,就沒敢收。”
陳將軍不在意地擺擺手,道:“也沒什麼,等我回去從家裡給你們挑幾個來。”
張小北忙說道:“多謝岳父,不過這萬裡迢迢的,有些不方便,我們在本地尋找靠譜的奶媽來家就好。”
陳將軍一臉詫異:“奶媽?”
張小北笑著看了尋音一眼,連忙說道:“哦,忘了說了,尋音,不,這次該叫靖珠了,她已有兩個月的身孕。”
陳將軍聞言怔了一下,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似喜似悲的神情,半晌才慨嘆道:“我都要當外公了。”
胡氏提及這件事,也是滿臉喜悅:“可不是嘛,尋音有喜也是今天這兩天才得知的,今天親家公就上門了,這真叫喜事成雙呢。”
張耀祖聽兩人談及這個話題,覺得自己終於能插上話了,便插進來一句道:“是呀是呀,我一大早聽見喜鵲叫,親家公就來了。”
陳將軍跟著笑了一下。
張耀祖見親家公笑了,膽子也比方才大了許多,他正在糾結要不要進一步跟他套近乎時,趙清海和趙清河拎著兩大筐東西進來了。
張小北過來給兩人引薦,“岳父,這兩位既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姐夫。”兄弟倆給陳將軍施禮問好。陳將軍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兄弟兩人,他的目光稍稍在趙清海身上多逗留了一下,順口問道:“你習過武?”
趙清海咧咧嘴笑道:“胡亂練過幾年。”
靖珠在旁邊道:“爹,他還是我的師父呢。”
陳將軍笑著點點頭:“很好。”
接下來,胡氏又把兩個女兒和小葉叫出來拜見陳將軍。
陳將軍見這麼多晚輩在此,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次出來得匆忙,什麼也來不及準備,禮物我改日再給。”
胡氏連忙客氣道:“親家不用客氣,我們這裡沒這些規矩。”
但是不管怎麼說,陳將軍還是這把事記在了心裡,並吩咐一個下屬去辦此事。
陳將軍見過張家眾人,又跟胡氏他們閑坐一會兒,便叫女兒進他的客房單獨說話。
張小北知道這父女倆肯定有許多話要說,因此也沒有去打擾。
且說,父女倆在客房裡,一個說一個聽。靖珠在講她這些年的經歷,盡管她是用輕描淡寫的口吻說的,但是陳將軍卻數次拍案而起,可憐了客房的那張桌子,被拍壞了。
等到靖珠說完以後,陳將軍沉著臉,半晌方咬牙問道:“靖珠,你說我該怎麼懲罰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