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北心裡也納悶,這兩家夥怎麼連封信也不寫?好歹讓人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其實,張小北冤枉兩人了。事實上,他們離家沒多久就寫了一封信,還寄了半匹綢緞回來,那是給張小草隨的禮。這是這封信和禮物在路上走了好幾個月才到了張家村。
信自然是趙清河寫的,弟弟不在家,小枝就拆開了先讀。信上寫得很簡單,無非是說他們要往南邊走,從本地販些土産去那邊賣,然後再買那邊的貨物回來賣。路上一切都好,不用掛念。這半匹綢緞是在南邊買的,特意寄回來給大姐當新婚賀禮等等。張小枝把信翻來覆去地讀了五六遍才罷休。
等到中秋節,張小北迴家,才終於看到了這封信。
信上也沒說兩人什麼時候回來,不過他猜測應該是在年底。
胡氏雖然答應了張小枝要給她一年時間,但心裡還是有些不痛快。再加上她拒絕了錢家這麼好的親事,心裡總有些遺憾。張小北也只能盡力安撫。
胡氏無奈地嘆氣道:“你說你二姐咋就不能像你大姐呢?”
張小北說道:“俗話說,龍生九子,連母十個樣兒,哪能性格一樣呢?”
他二姐就是內斂文靜的性子,不愛說不愛道,平日裡只知道悶頭幹活,但是這種人表面上看似溫順,但執拗起來也挺可怕。簡單來說就是一根筋,特別不容易想開。雖然二姐不如大姐開朗,也不如妹妹活潑。但張小北對這個姐姐仍是打心底地愛護和尊重。畢竟,她跟大姐一樣都對自己真心實意地好,家窮時,為了這個家也沒少付出,忙裡忙外地炸蠶豆做點心,織布繡花。雖然忙碌但毫無怨言。張小對此一直充滿著感激。
三房這邊暫時無事,二房那邊卻又起了微波輕浪。
起因還是小葉的婚事。張小葉口頭答應了趙清海,杜氏和張發財雖然不大滿意,但是扭不過閨女,也只能認了。可是這趙清海不聲不響地就出遠門去了,一走就是大半年,杜氏又開始叨嘮起來。說這個人多麼不靠譜,還不如上次那個後生呢。
小葉自然要為趙清海辯駁,母女倆就吵起嘴來。
後來不知怎地,大房也知道了二房要招趙清海上門的事。張富貴和江氏也來插一槓子,不住地在杜氏面前說趙清海的壞話。
且說這張富貴和江氏,在羅氏的喪禮上哭得死去活來,幾天不吃不喝,多少挽回了一點人心。畢竟這年頭孝子還是挺受推崇的。從那以後,這兩口子就夾起尾巴做人,再也不像以前那麼高調了。大家一度以為這兩人是要痛改前非。大房跟二房三房的關系多少也得到了緩和。雖說如此,但有幾個人可不信他們這套,這些人就包括張小北和張小葉。
現在,大房的手都伸到二房家裡來了。張小葉當然不能忍。
她當下就直接對這夫妻倆說道:“大伯,大伯孃,咱們兩家既然已經分家,就各管各家的事,我家的事不勞你們二位費心。”
張富貴說道:“小葉,這招女婿可是大事,關繫到咱們張家的臉面,你要招也得招個老實可靠的,你大娘正在幫你尋摸呢。這個趙清海可真要不得,一個流氓混混,從小就不走正道,到時入贅到張家,萬一弄出點啥事咋辦?”
張小葉聽到江氏要給自己物色女婿,便知道這人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她冷笑道:“清海再是小混混,再不走正道,也沒偷過搶過傷過人,更沒官府立過案拿過人。”
張富貴聽她開口就拿小寶的事來戳他,氣得七竅生煙。
江氏跳腳罵道:“你這死丫頭會說話不?小寶可是你堂弟,別人冤枉他就罷了,你這個當姐姐的也不來冤枉她?你的心得有多黑?”
張小葉冷聲說道:“他是冤枉的呀,大概每個罪犯都覺得自己是被冤枉的吧。他既然覺得自個兒清白,為何要逃呢?自己去衙門說清楚呀。”
江氏氣得渾身亂顫,手指著張小葉說不出話來。
張小葉盯著兩人一字一句地說道:“大娘,你要記得奶臨終前說的話,好好過日子吧,別再拖累我們兩家。既然是秋後的螞蚱,就好好地待著,別瞎蹦躂了。”
說完,張小葉揚長而去。
把大房夫妻倆氣得面面相覷,又說不出話來。
當張小北知道大伯和大伯想插手二房的事,很是不解,人家招女婿關他們什麼事?
張小葉給他一解釋,他這才明白。
以前有小寶在,好歹有個兒子,他覺得高出二房一等。現在小寶下落不明,就算回來也得去吃牢飯。他們大房已經氣弱了。這個時候二房再招個趙清海這個厲害的女婿,豈不是以後會處處壓著他們大房?所以兩人才處心積慮地插手這事。
張小北真是覺得這兩人腦子進水了,只要他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別再挑事,他們兩家誰會沒事壓他們呀。
可是極品有極品的思維,他們想的是既然我得勢時會壓你們,那你們得勢時肯定還加倍還回來。在他們眼裡,人與人之間,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和平共處,互不幹涉?根本不可能的。
大房手伸得長,被張小葉狠狠地打回去了。他們只得暫時消停一陣子。
中秋過後,天氣一天天轉涼。
秋去冬來,轉眼間就到了年底。
今年的冬天格外地冷,剛進入十月就接連下了幾場鵝毛大雪。
十一月初十這日,又值縣學的沐休日。張小北裹緊厚棉袍,準備去潘家食肆看看大姐。
他一出門就見看到穿著新棉衣、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趙清海。這兩個家夥終於回來了。張小北快步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