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北想起王世虎的秉性,忍俊不禁:“替你說情是沒問題的,可是你還得你爹孃同意呀。”
這下,說到關鍵處了。
王世虎頓時冷靜下來,他想了想,最後下定決心道:“沒事,我回家就跟他們說。”
兩人不知不覺地把梨也啃完了,話也沒少說,胡氏看看天色將晚,不得不提醒道:“世虎,,你家還有多遠?就你一個人,你得趁天黑前回家,省得你爹孃擔心。”
王世虎抬頭望望天邊的太陽,確實,太陽都快要落山了,他得趕緊回家了。他十分不捨地跟張小北道別:“小北,我回去就跟爹孃說,你到時記得跟我替我說情。”
張小北道:“你先回去問問你爹孃,我再找機會問問劉先生。”兩人依依惜別。
王世虎一竄一蹦地往家跑去。
張小北也跟著胡氏重新上路。
胡氏笑道:“這個王世虎挺有意思的。”
張小北也笑:“是啊,是挺好玩的,人也不錯。”
被王世虎這一耽擱,他們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經過村口時,張小草和張小枝正在那兒等著,一見兩人回來,連忙迎上來問事情怎樣了。
胡氏滿面喜悅地說道:“成了,李先生答應收咱們小北了。”
兩姐妹一齊歡呼:“太好了,太好了。”
這時候,路上也有下地回來的村民,聽到母女三人的笑聲,便好奇地問道:“小草娘,你家有啥喜事這麼高興?”
胡氏開了句玩笑:“是有喜事,路上撿了個大元寶。”
那人佯作不滿地道:“喲,你還想瞞著呢,你以為俺們不知道,不就是你家小北也要去學堂念書了嗎?嘖嘖,你們兩口子也真有能耐。”
他們誰都以為這張家張小寶一去唸書,張小北鐵定是沒戲了,誰知道人家兩口子硬是靠自己也把兒子送去學堂了。
胡氏先是一驚,接著又瞭然,在村子裡,誰家也別想有啥秘密,一有點啥事,立馬就傳得全村都是,小北念書的事,估計是大房傳出來的。
胡氏猜對了,他們家的事的確是江氏傳出去的。
江氏起初是一個鄰居發牢騷說,三房一家不天天高地厚,也妄想送孩子去讀書,他們這是做夢呢,因為她,張小北的事很快全村都知道了。
村民們對此反應不一,有的等著看胡氏和張耀祖的笑話,暗地時說起此事時,都是滿滿地諷刺。有的只是純粹看熱鬧,有的是無關痛癢的議論幾句。
今晚一過,張小北家的事又有了新的版本。
那些看笑話的沒看成,多少有些沮喪。但很快他們又從江氏那兒得到了安慰,江氏說道:“就算是能上學又咋地,學堂跟學堂可不一樣,先生跟先生也不一樣,像我們小寶的劉先生那才是正正經經的讀書人,那個啥姓李的,誰知道是哪門子的先生,他要真有那能耐,咋不像劉先生那樣開館收學生呢,說到底還不是本事不夠心虛。”
眾人一聽也覺得此話有理。張老三兩口子這簡直是病急亂投醫,想讓兒子念書發了瘋,就亂拜先生。
這話輾轉傳到胡氏耳朵裡,她恨得咬牙切齒的,便對張小北說道:“小北呀,你以後一定要爭氣,好好念書,給爹孃爭臉,也給李先生爭爭臉,叫這些人瞧瞧李先生是不是真有本事!”
張小北重重地點頭。事情至此,張小北越來越能體會農村社會的複雜性,那些無中生有的牽連,無所不在的攀比、妒忌,你好好地做自己的事也有人看不慣,種種事情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張小北拜師成功的事著實讓家人高興了兩天,但高興過後,他們又開始忙起來了。中秋節過後,便是忙碌的秋收。地裡的高粱、豆子、芝麻都要收割,這幾天生意自然是做不成了,全家老小一齊上陣搶收莊稼。張小草和張小枝也下地幫著幹活,家裡只剩下張小花和張小北兩個閑人,但他們也不能全閑著,兩人還要放羊、喂雞、送水等各種小活。
等到豆子、高粱、芝麻割完,拉到打麥場上打完曬幹,收到家裡,又要開始種冬小麥。菜園子裡也要種上蘿蔔白菜胡蘿蔔大蔥等蔬菜,他們整個冬天就靠這幾樣蔬菜佐飯。
秋收過後,大人仍要忙碌一陣,孩子就相對清閑些。張小草和張小枝開始帶著弟弟妹妹去撿些地裡的落下的莊稼,像黃豆綠豆之類的,多多少少能撿些,聊勝於無。撿完這些,張小草又建議他們撿些野菜籽用來煉油。他們當地有一種類似油菜的野菜,籽可用來榨油,不過就是弄著太麻煩,只有多了才值得榨,少了不值當的。不過張小草想著,他們家要做各種吃食賣,太費油,所以這些野菜籽能撿多少算多少。
秋收過去沒幾天,張小北家裡就來了一個意外之客。
這客人,全家誰都不認得,待到對方自報家門時,胡氏才恍然明白原來此人是王世虎的娘白氏,她是來打聽李修文的事,並順便說了王世虎的近況。
張小北沒有料到,他的小夥伴王世虎卻搞出了一件不小的事。當然,他更沒想到這後面還串著一場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