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平時,枯城之中確實還有點可以參觀的地方——枯城畢竟歷經了好幾個朝代的變遷、又是作為各個朝代之中地下勢力存在的大本營,所修葺的房屋建築自然是其他地方難以比擬的。
可是現在是枯城的特殊時期啊,基本上過兩三天就會發生一起平民失蹤事件,再加上徐敬生本人神經緊繃,重新制定了非常嚴格的宵禁規矩,就連早市都受到了影響。
種種因果,讓所有行走在枯城之中的人,都變得行色匆匆、神情之中帶著或深或淺的憂慮。
這是一個、即將要動亂的城池。
刃月隨同“譚琰”進入枯城的中心沒有多少時間,就在心中下了這麼一個結論。
“譚琰”卻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身邊異常的氣息一般,還興致勃勃地東走走西看看,在經過一個小面攤的時候,還笑眯眯地邀請刃月一起坐下來吃個早飯。
經營小面攤的是一對中你那夫婦,兩個人的面上雖說也有些憂慮,但是看見有人坐下來吃早飯,眼中又帶出高興的神情來。
“譚琰”的態度很是和藹,笑眯眯地看著婦人,道:“早飯就不要吃得太油膩了,把你們拿手的麵食上兩碗就好。嗯……如果口味能夠不一樣那就更好了。”
聽得那婦人也跟著笑了起來,道:“這位小姐說笑了,咱們做麵食的,哪能沒有一兩手絕活呢。等會兒啊。”
“譚琰”笑眯眯地答應了,看著那婦人自去邊上的小灶臺忙活,這才轉身向刃月感嘆道:“這才是生活的氣息啊。”
人間的生活那才叫有意思,哪裡像是他們,每個人不需要進食也能獲得好好的,每個人獨自一人走完生命的各個過程也沒有困難,每個人對於生死都沒有太過執著的追求……
它生活的世界,可能就是這個煙火人間所說的“無欲無求”的世界——也正是因為人間有著這樣的詞語,“譚琰”才分外不明白,“無欲無求”到底有什麼好的呢?
沒有慾望、沒有追求、沒有快樂、甚至就連悲傷都沒有。
可是他們明明也是生命啊不是嗎?當失去了這些東西之後,生命還有什麼意思?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區別呢?
更別提,他們的生命長度是普通人的好幾十倍,這麼漫長的時光,讓很多它這樣的生命體感覺無聊。
隨著歷史的發展,“譚琰”都不記得他們正常的壽命究竟有多長的,它有生以來的記憶,很多生命體並不是自然死亡的,而是自己選擇自殺、了結自己的生命的。
只是,沒有“譚琰”這樣經歷的刃月,自然是不明白“譚琰”到底在感嘆什麼,遲疑了一下啊,刃月道:“這不是最好的生存狀態。”
“譚琰”微笑著看著刃月,並不說話。
刃月有些尷尬,剛想閉嘴不言,就聽“譚琰”忽然道:“沒關系,你說說看,在你的眼中,最好的生存狀態是什麼樣子的?”
聽說這個女人就是歐陽流霜看中的女人呢,本來“譚琰”還覺得這個女人長得好、但氣質未免太過於鋒銳,也不知道歐陽流霜那種性格的人能不能壓得住她。
但是現在看來,這麼一個鋒銳的女人,也並不是沒有獨屬於自己的、對於未來生活的期盼和浪漫的嘛。
反正它這次出來,也只是因緣際會、並沒有領取了什麼任務,“譚琰”一點都不著急,甚至它也不強求,什麼時候譚琰有了強烈的意願想要回到這個身體裡面了,或者有了什麼特殊的情況了,它自然是會離開的。
但是在此之前,就讓它順應本心好好玩玩吧!
刃月沒有想到“譚琰”對於這個問題還是挺感興趣的,遲疑了一下,低聲道:“起碼,不用為了生存而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譚琰”有些驚訝,掃了眼正和丈夫笑眯眯地說話的婦人——他們的身上雖然可以看見生活重壓之下的疲倦,但是並不能看出他們身上有任何不滿或者抱怨的情緒——視線重新放在了刃月的身上,淺笑著問道:“和歐陽在一起,對你來說,並不能讓你開心嗎?”
刃月有些意外:“主母告訴你的?”
“譚琰”抿嘴笑了笑,擺擺手,道:“什麼主母啊,譚琰肯定不會喜歡你這麼稱呼她。說實在的,依照譚琰的個性,你應該叫她譚琰,或者最起碼,譚琰只能接受你叫她小姐。為什麼你一定要稱呼她為主母呢?”
刃月抿了抿嘴,沉默片刻,就在“譚琰”快要接受她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的事實的時候,刃月淡淡道:“因為……不管怎麼說,我都是大人的屬下。”
因為刃月是辰風炎的屬下,萬事以辰風炎為先,所以,她只能接受譚琰作為辰風炎的妻子存在,一旦脫離了辰風炎,譚琰在她心中,就什麼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