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生也注意到了辰風炎那一瞬間的驚訝,輕笑一聲,擺擺手,道:“枯城近幾日死了太多人了,本官哪裡能休息好。”
辰風炎想起譚琰所說的,有人想要謀害徐敬生的話,嘴角微微勾了勾,道:“今日怎麼不見你的兩個侍女?”
按照譚琰的說法,那兩個侍女,可是除了徐敬生出恭的時候,都跟在他的身邊的啊。
怎麼現在徐敬生來見絕對可以被列入“危險人士”名單的自己,那兩個能幹又美貌的侍女卻不在徐敬生身邊呢?
徐敬生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速度很快,若不是辰風炎一直都注意著徐敬生的神情,怕也會忽略了這種抽動。
徐敬生苦笑一聲,擺擺手,道:“風炎將軍竟然也會關心這種小事?”
辰風炎笑笑,並不回答。
徐敬生只能自己找臺階下,緩緩道:“前天夜裡,有個賊人闖空門,想要殺了本官。本官的一個侍女就是在那個時候,為了保護本官而亡的。這葬禮還沒有完成呢,昨天夜裡,又有兩個賊人想要對本官不利,本官那唯一剩下的侍女,為了保護本官,也受傷了。”
徐敬生的嘆息一聲接一聲,愁苦的意味不言而喻:“本官不忍心她受著傷還要跟在本官身邊辛苦,就讓她臥床休息了。”
辰風炎微微挑眉,並未就這一段話做任何評論,而是道:“徐太守可知道,枯城當中有沒有哪些人不屬於世家、但是在枯城進行重大事件的表決的時候,也擁有表決權的?”
徐敬生點了點頭,道:“每一個城池都有這樣的人。畢竟他們代表著民意嘛。”
辰風炎道:“那就麻煩徐太守把這些人全都集中起來。”
頓了頓,辰風炎補充道:“如果有人不願意,你就告訴他們,有人想要他們的性命,而我,有辦法保護他們。但前提是,所有人都必須聽我的。”
辰風炎給出的、他願意施以援手的前提是——目標人群願意聽從他的指揮。
這是辰風炎在做事的時候,一貫的思維方式,但是現在,在這樣一種複雜並且混亂的情況下面,沒有人敢保證這個前提能夠成立。
實際上,這個前提,也不可能成立。
辰風炎想要保護——或者更確切地說,是想要以軟禁的方式保護起來的目標人群,他們本身就是一群領導者,還是從底層小老百姓依靠著自身的本事、或者使用了某種手段,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上的人。
有著這種平民出身、現在卻佔據著枯城動了——更何況,辰風炎的要求也讓他們無法接受。
徐敬生考慮到了這些人的心理,卻沒有考慮對辰風炎的心理。
聽了徐敬生略帶為難的說辭,辰風炎只是冷笑一聲,道:“我從來都沒有義務幫枯城之中的人什麼。這一點,你瞭解吧?”
徐敬生的冷汗當即就下來了。
辰風炎看著徐敬生緊張的模樣,只是輕笑一聲,擺擺手,轉身就要走。
這個時候,枯城太守府衙之中的差役都陸續前來點卯了,這一進門,就看見自家太守一臉緊張兮兮地想要攔住一個長得過分好看、並且還看不出年紀的男人,一群差役都跟著緊張起來了——這是什麼情況?
要知道,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枯城之中發生了太多的命案,這讓平日裡悠閑成了習慣的差役們很不習慣。
更何況,不管是什麼地方的差役,公門之中出來的人,對於犯罪的氣息、或者說,對於危險的氣息,總是要比普通人要更加敏銳一點的。
現在,這樣一群又累又覺得莫名焦躁的差役,對上了漫不經心的辰風炎,那結果,可就有點不好說了。
好在,徐敬生快速反應了過來,直接喝止了按耐不住想要對辰風炎拔刀的差役,深呼吸兩下,勉強微笑道:“大人,您看……這些人都還沒有被集合起來呢,不如在下先把人召集起來,您再看看……”
“若你有心想要我幫忙,就把人召集起來,帶到我所住的小樓之中。有人會接應你們的。”辰風炎頓了頓,看著眼前一群差役,眉眼微挑,道,“負責林遠清一案的差役在哪裡?”
那個差役頭子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囂張勁兒,自從辰風炎離了西北、離了自己統帥的大營,他可好久沒有看見過這樣的公門中人了。
雖然這個差役頭子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地痞流氓,但也不能阻礙辰風炎透過他,想起了自己的從前,還有那幫依舊在荒野闊大之中馳騁縱橫的兄弟。
徐敬生的臉色變得有點微妙,遲疑了一下,正想搪塞過去,就見辰風炎面上忽然帶出了淺淺的笑容,美好得就像是上蒼派來救贖人間的天使一般。
此時,辰風炎的聲音也略微柔和了一些,聽得足以讓人式神。
只是,辰風炎說的是:“我的印象中,那些在我面前撒謊的人,最後都跪在我面前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