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流霜剛要說什麼,就見刃月已經轉身,快速從窗臺之中跳出去。等歐陽流霜追到床邊俯身往前一看,就看見刃月的身影在後院一閃而過,緊接著就聽見縱川一聲驚叫——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刃月進了廚房,想也知道她這是去幹什麼了。
歐陽流霜雙手撐著窗臺,看著空空如也的後院,半晌,忽然微微眯起眼睛,半是自言自語,半是發誓一般,道:“下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就這麼跑了的。”
不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歐陽流霜其實還有有點氣憤自己剛剛腦子短路的那麼一下的——直接讓刃月伺候自己更衣不就好了,沐浴什麼呀,反正不管是哪一個選項,都能讓刃月看見自己看成完美的身體,進而讓刃月對自己負責嘛!
沐浴這種事情,用得好,那叫情趣;用得不好,那完全就是破壞風景啊!
撇下沉思的兩人不說,辰風炎轉向肖鳴雨,道:“所以你提到的秘密,就是這些嗎?”
肖鳴雨被辰風炎看得抖了抖,下意識低下頭來,想要避開辰風炎的視線,勉強壓下內心的恐懼,極力平靜道:“並不只是這一點。”
頓了頓,肖鳴雨道:“徐敬生告訴我父親的秘密,是關於枯城如何就成為了狩獵場,以及,為什麼那些世家甘願被驅策到了這個地方,還有……”
像是想到了什麼極度可怕的東西,肖鳴雨抿了抿嘴,蒼白著一張臉,抬頭,看著辰風炎,一字一頓道:“是誰,讓枯城得以存在。”
肖鳴雨這話剛一說完,正在相互較勁的譚琰和歐陽流霜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都被吸引過來了,異口同聲問道:“你說什麼?”
翻了個白眼,譚琰接著問道:“那麼,是誰呢?”
“每一個王朝,在統禦國家的時候,都有一明一暗兩個系統。這個你們都知道吧?”肖鳴雨道,“枯城的存在,一開始是為了讓那在暗處活動的力量有個根據地。”
歐陽流霜問道:“一開始?”
肖鳴雨點了點頭,道:“一開始的時候是這樣的。但是隨著朝代的覆滅,那些本應該在暗處的勢力,也被顛覆,血洗。可是,但凡在京城建都的國家,都喜歡將自己的暗勢力安排在枯城,枯城也就成了那個每隔幾百年就經歷一次屠城的不祥地方。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東國建立。”
東國是有史以來少見的、綿延超過五百年的國家,這一點,即使是現在有能力和東國平起平坐的照國都不可比擬——要知道,照國的開國君主,就是從東國的軍隊之中分裂出去、並且最初是仿照東國的軍隊系統發家的;要知道,照國的開國君主在分裂出去的時候,正是東國從巔峰逐漸走向衰弱的轉折點。
但是,東國雖然國力不比當年,但在鬱竹正的苦心經營之下,多多少少和最初頹廢的架勢還是有了顯著的區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說的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不過也正是因為東國這般長壽,以至於枯城從被開發、到被掩埋、再到被鬱竹正的父親隨性所起的沖動再次弄得重見天日,也變為了可能。
譚琰默默思索著其中的邏輯關系,半晌,還是很困惑地皺眉:“你的意思……枯城的出現,是東國上一任國君的意思?”
肖鳴雨點了點頭:“起碼,在徐敬生告訴我父親的話裡面,就有這個意思。”
辰風炎眉頭微皺,道:“所以,這個養蠱的計劃,也是先皇的意思?”
此言一出,不管是譚琰、歐陽流霜,還是在一邊默默旁觀的刃月,都盯著肖鳴雨——這個問題要是稍微一個回答不好,那可是殺頭的罪名啊。
肖鳴雨卻比譚琰等人想象之中的更為鎮定一點,他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辰風炎微微挑眉,似乎有些好笑,似乎又有些不屑:“你都敢說出這種話了,之前又怎麼會說‘起碼,在徐敬生告訴我父親的話裡面,就有這個意思’?”
言下之意,肖鳴雨雖然回答了很保險的答案,但是,卻在辰風炎的問話之下,卻成了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徐敬生的身上的小人,典型的兩面三刀——最糟糕的是,一旦這種印象在譚琰、歐陽流霜、辰風炎甚至是辰風炎手下的那些侍衛的心中留下,就很難再去除了。
肖鳴雨不由有些著急:“我說的都是真的。”
見辰風炎依舊保持著那一副似笑非笑的高深摸樣,肖鳴雨一咬牙,也不端著那沉著冷靜的架子了,跳下椅子,直接走到辰風炎面前,抬頭看著這個英俊偉岸的男子,咬牙道:“是不是我現在把所有都告訴你,你就會相信我了?”
辰風炎對此依舊不置可否:“你說,我自己會判斷。”
肖鳴雨愣了愣,剛想辯駁,就見辰風炎冷下了眼神,淡淡道:“你不說,現在就可以帶著樓上那女孩,離開這裡。反正,知不知道你所謂的‘秘密’,對於即將離開枯城的我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譚琰微微嘟起嘴唇——她和辰風炎在樓上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辰風炎明明不是這麼說的——但是現在,為了配合辰風炎的話,譚琰只能攤開雙手、聳了聳肩,對著將視線投向她的肖鳴雨做了個無奈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