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覺得自己以往和現在的作為是在是不值得的譚琰,在氣的要轉身回去找辰風炎算賬之前,被縱川叫住了。
縱川頗有些瑟縮地看著皺眉站在客廳正中、面上神情變幻莫測的譚琰,再一想那小鬼咬牙紅著眼眶的模樣,終於一跺腳,仗著譚琰再怎麼生氣也不會對自己下死手,小跑到了譚琰面前,快速道:“肖鳴雨帶著一個孩子說要見你。”
譚琰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走過縱川身邊的時候,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口問了句:“你幹嘛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本小姐有那麼可怕?”
縱川差點就要腿軟下去了,哼哼唧唧了半天,還沒說出話來,倒是將譚琰的好奇心給勾引了出來。
譚琰也不走了,停下腳步,側身,看著他,眉頭微挑,道:“怎麼回事?”
縱川轉開腦袋,無奈道:“小姐,你剛剛下樓來的表情,就像是你要隨手抓過一個人砍死算了。你……和風炎公子吵架了?”
和辰風炎吵架?譚琰嗤笑一聲,現在辰風炎哪裡敢和她吵架,只不過是想起一些令人不太愉快的東西罷了。
低聲輕嘆一聲,譚琰倒是沒有想要再反悔——畢竟路都是自己選擇要走的,現在走到了這樣的一步,也並不是很讓譚琰滿意,但說到底,更加沒有讓譚琰有種一切重來的沖動。
算算年紀,辰風炎和歐陽流霜都已經三十出頭了,而譚琰也逐漸朝著而立之年撒丫子狂奔而去——在歲月這把殺豬刀面前,再大的熱情也都會被湮滅。
譚琰是沒有心思再去換人了,但從現在開始,好好調教一把辰風炎,讓他說話做事更符合自己的胃口的話,也還是可以做到的。
想到這裡,譚琰眼中帶上了鬥志昂揚的神情,抬手,再次拍了拍縱川的肩膀,之前那陰沉的神情一掃而光,哈哈笑著就走出前廳。
縱川一個人被留在前廳之中,呆愣愣地看著譚琰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背後,遲疑片刻,抬手,摸了摸被譚琰下手不知輕重地拍疼了的肩膀,抿了抿嘴,神情頗有些苦惱。
就在縱川打算將譚琰反常的表現扔到腦後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忽然掃過二樓樓梯口——這一眼,差點讓縱川腳軟得直接跪下。
辰風炎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樓梯口,正面無表情地垂眸看著前廳之中發生的一切。
也許是光影造成的錯覺,縱川總有種感覺,辰風炎面上那種冷靜得近乎冷漠的神情,變成了近乎赤裸的殺意。
要知道,辰風炎那可是在西北邊境鎮守了整整十年的人,這十年之間他見過的鮮血和砍殺過的人,或許辰風炎自己都記不清楚了,但隨著時間和殺戮沉澱在他身上的殺氣,卻越來越明顯。
只是,在兩年前,譚琰終於死心從荒漠之中離開、徹底放棄尋找蘇溯越和公主殿下的衣冠冢的時候,辰風炎給自己過了自己的三十歲生日——撇開所有手下、還有客棧之中自己的親信,辰風炎找到了之前他和譚琰一起從辰家墓葬群之中回來時待著的洞穴,自己在裡面待了整整一個晚上。
就是在那個晚上,辰風炎為自己許了一個生日願望——他希望,在自己三十歲之後的生命之中,再也不用親手抹去這個世界上任何一條生命。
而事實上,辰風炎也確實做到了這個對自己的承諾——或者說,這是辰風炎對自己的救贖。
但是現在,看著譚琰在縱川的三言兩語勸慰之下就重新開心起來,辰風炎表示,他忽然間很不開心。
而辰風炎不開心的後果,就是他要讓所有人都不開心——除非那個真正讓辰風炎不開心的人,也就是譚琰本人,能夠過來好好哄一鬨這個大齡、中二、酷帥狂霸拽將軍。
縱川顫顫巍巍地在大廳之中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來自辰風炎的任何命令,只能硬著頭皮開了口,道:“風炎……嗯,公子,需要屬下做什麼嗎?”
辰風炎眼中神情微微一動,微微搖了搖頭,輕輕一抬手,示意縱川現在可以跪安,然後滾出去了。
縱川從未見過辰風炎做“退下”這個動作,做得如同今天這般讓人賞心悅目的,趕緊躬身行禮之後,急匆匆地退出了大廳——對,著急得就像是辰風炎在後面放了幾百條餓狼在追殺他一樣。
縱川出了前廳,馬上就回到了後院——這個時候,在外面痛快淋漓地跑了一圈的棗紅大馬也回來了,縱川表示,抱著自家大馬的感覺尊是——太特麼的美好了!
用自己的王霸之氣嚇唬完了縱川,辰風炎心中的鬱悶稍微平息了一點,遲疑一下,還是決定下樓,去看看譚琰現在在幹什麼。
而被辰風炎惦記得的譚琰,此時卻只是皺眉看著被兩個侍衛圍在中間的肖鳴雨和——那個站在肖鳴雨身邊、小臉俏生生、眼神幹淨羞澀、剪著一頭狗啃一般的短發的、性別不明的娃娃。
遲疑了一下,譚琰回想著肖鳴雨和徐敬生的對話,抬手指了指,指尖對準的位置確實那孩子的頭發,小心道:“這個……就是你的妹妹?”
這特麼的也太糟蹋人了吧!難道徐敬生還有毀人家形象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