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在此之前,一早就死在小樓之中的兩個少年,是不是也是徐敬生安排好的?用兩條生命——好吧,現在根據肖鳴雨帶來的屍體看,是四條生命——來製造一個理由,將譚琰帶到他的面前,實在是有些太過於殘酷了吧!
就這麼短短幾個瞬息的時間,譚琰看著徐敬生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徐敬生無奈地嘆息一聲,道:“我從來都沒有綁架你的妹妹,我只是將她從林學的控制之下轉移出來,因此而已。”
說罷,徐敬生就對身邊的侍女說了句什麼,很快,那個侍女就走下來,站在距離肖鳴雨三步開外的地方,柔聲道:“小公子,請隨奴婢來。”
肖鳴雨看了眼譚琰,道:“天黑之前,我會回到荒郊,並且去小樓找你。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譚琰點點頭。
肖鳴雨會這麼說,無非就是想要藉著譚琰,讓徐敬生不敢對他做什麼,甚至是,在肖鳴雨遇見什麼危險的時候,徐敬生的人還必須要保護他。
畢竟,徐敬生在譚琰的面前,讓自己的人把肖鳴雨帶走,要是不能保證肖鳴雨能全須全尾地回來,是個人,都會下意識地將這件事歸到徐敬生的頭上。
所以說,徐敬生本來想要藉著自己主動將肖鳴雨領著去見他的妹妹這件事,在譚琰面前刷一下好感度,沒想到,卻被肖鳴雨這麼反過來利用了一把。
不得不說,雖然肖鳴雨表面上看上去就像個刺蝟一樣,但是內心之中的心機,卻一點都不比別人少。
看著這樣的肖鳴雨,譚琰忽然就想起了梳語,梳語越長大,和小時候的形象就越是不像,心思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沉默,要不是梳語還像以前那樣,對譚琰知無不言,譚琰都要覺得,她要不認識這個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了。
肖鳴雨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梳語十三四歲的時候,對誰都抱著戒備,甚至是一言不合就帶上了敵意,心機多得沒處花,就憋著勁兒惡作劇。
那個時候的記憶,荒唐混亂,卻帶著再也不可能會擁有的生機勃勃。
低聲嘆息一聲,譚琰主動道:“需要我給你留一碗晚飯嗎?或者是兩碗?”
肖鳴雨愣了愣,遲疑了片刻,才搖搖頭,道:“這個倒是不用了。”
徐敬生淺笑著搖搖頭,道:“你也不用這麼明顯地表達對我的戒備。你是我恩人的孩子,我不可能對你做什麼。”
肖鳴雨並未說什麼,只是轉向了那個侍女,道:“還請帶路。”
那侍女轉身,對著徐敬生福了福身子,才轉向肖鳴雨,點了點頭,帶著他,轉身出了大廳。
看著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地消失在長廊拐角的地方,譚琰有些好奇,道:“這是要去哪裡?肖鳴雨的妹妹,就在這一棟宅子裡面?”
徐敬生笑著點點頭,道:“你很喜歡肖鳴雨那孩子?”
說實在的,肖鳴雨雖然看上去小,但那主要是因為他發育不良啊,實際上肖鳴雨的年紀,在東國尋常人家,也都是能夠娶妻生子的了,徐敬生卻叫人家做“孩子”,這種親暱,實在讓譚琰有點消化不良。
見譚琰皺眉點頭,徐敬生料想著譚琰也許並不喜歡別人談論她的喜歡,便主動轉移了話題:“譚琰姑娘,在下這裡有一本冊子,希望譚琰姑娘能過目。”
“又是圖畫?”那侍女手中拿著的絹布長卷讓譚琰印象深刻,再加上辰風炎今天早上的怪異表現,也讓譚琰有點掛心,以至於現在只要說到“畫”,譚琰都有點敏感了。
徐敬生擺了擺手,道:“在下是希望譚琰姑娘看看,為什麼在下要對這些小世家出手。”
徐敬生身邊就跟著一個弱柳扶風的侍女,在大廳之外守著的捕快們又分出幾個跟著肖鳴雨離開了,也就是說,徐敬生在短時間內能夠叫來的武裝力量,其實是少得可憐的。
這麼分析過後,譚琰覺得,不管徐敬生想要對自己做什麼,她都有著足夠的力量和時間,來脫離出來。
這麼想著,譚琰便安心下來,點了點頭,道:“給我看看吧。”
徐敬生起身,往屏風走了兩步,側身,看著譚琰,道:“還請譚琰姑娘隨在下進來。”
“進去?”譚琰有些不樂意了,“去哪裡?”
徐敬生被譚琰這種戒備的表情逗樂了,輕笑道:“譚琰姑娘,你到在下這裡來,並不是什麼秘密。你要是在這裡出了什麼問題,國師大人和風炎將軍豈不是殺了在下都不夠洩憤的?在下哪裡敢讓您出什麼問題呢?”
譚琰緩步上前,心中的戒備更加深刻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徐敬生淺笑,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在下在遇見亡妻之前,流浪多處,也曾經見過不少大人物,受過不少人的恩惠。雖說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但所有恩人的面貌,在下一日不曾忘記。”
譚琰現在覺得有點意思了。
也就是說,徐敬生小的時候,按照歐陽流霜出去混的年齡來推算,那個時候徐敬生也有將近二十歲。
二十歲記住一個人,到現在,歐陽流霜成為了東國國師,徐敬生再次看見了他,就出賣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