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生淺笑道:“真金不怕火煉。除了林學,林家再也沒有比他血統更加純粹的子弟了,不是嗎?”
這倒也是考慮家主人選的因素之一。
譚琰微微挑眉,輕笑道:“現在你又對世家之中的事情,有所瞭解了?”
林學微微一愣,並未說什麼,只是淺笑。
那兩個侍女此時已經走到了徐敬生身邊,兩人依舊保持著手持絹布畫卷的姿勢,面容恬靜溫婉。
以這兩個侍女的樣貌和氣度,說是小家碧玉都不為過,放在一個小官的家中,也足以撐起一個嫡親小姐的架子。
被這樣的侍女一步不離地服侍,徐敬生到底是哪裡來的底氣,說的自己從來不瞭解世家一樣的?
見譚琰的視線總是落在兩個侍女的身上,徐敬生面容之中帶上了些許無奈,道:“她們是在下已經仙去的妻子的侍女。”
“你的妻子……”譚琰疑惑道,“因為什麼才仙去的?”
徐敬生面上的苦澀和悽楚之情更深,似乎因為譚琰的這句話,被挑起了無邊的愁思,半晌,低低的嘆息了一聲,才緩緩道:“亡妻是病故的。”
譚琰還想繼續追問,他的妻子是生了什麼病才故去的,畢竟在這樣一個年代,沒理由一個好好的世家小姐還會病死,又不是找不到好郎中。
但譚琰還沒開口,就發現,不行,她不能這麼問——看那兩個侍女陰狠的眼神,充滿著明晃晃的警告,明確表示,只要譚琰再問一個問題,她們就敢撲過來將譚琰給轟出去。
微微聳肩,譚琰轉而問道:“你的妻子,是哪個世家的人嗎?”不然哪裡有這個資本,擁有這樣兩個侍女呢?
徐敬生道:“是晉南莫家。”
譚琰瞬間明白過來。
難怪徐敬生不願意提及自己妻子的死亡原因。
晉南莫家,是東國朝廷之中很是出眾的一股勢力,晉南莫家多文人,但也不乏出色的武將,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少見的、並且出色的、文武雙修的世家。
並且,最為難得的是,晉南莫家旗下涉及士農工商各個行業,卻並沒有流於世俗,將從事各個行業的族中成員分為三六九等。
在這樣一個時代,這麼懂得掌握各行資源、並且有著公平公開之風的家族,晉南莫家,可以說說當世第一人。
但晉南莫家家主的嫡女,卻並沒有繼承家族這麼好的運氣。
聽說,晉南莫家的嫡女是和一個寒門子弟相愛,然後奉子成婚,並且,在懷孕不到三個月的時候,就染了傷寒,纏綿病榻不到一個月,就撒手人寰,一屍兩命。
而那原先被招贅進門的女婿,也因為晉南莫家家主的悲痛欲絕而被遷怒,出了晉南莫家嫡女的頭七之後,就被家主遠遠地扔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城去當城守。
想來,傳聞中含含糊糊的“偏僻的小城”,說的就是這個枯城吧。
譚琰就有些不明白了:“你想要修遠林家?”
別說修遠林家現在已經搬遷到了這裡,實力大不如前,就是之前林家還盤桓在修遠的時候,也完全達不到晉南莫家一半的權勢。
若說徐敬生對晉南莫家懷有怨恨,但也不至於愚蠢甚至是落魄到妄圖用一個修遠林家和晉南莫家抗衡吧。
徐敬生搖搖頭,認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頓了頓,徐敬生道:“我對晉南莫家充滿感激。再怎麼樣,那也是我妻子的孃家,我想著怎麼守護它都來不及,如何能對它下手?”
譚琰歪著腦袋看著他,並不接話。
徐敬生繼續道:“修遠林家的影響並沒有隨著他們搬離修遠城而下降,相反,因為這個舉動,整個修遠林家的勢力往地下發展,不僅減少了明面上別人對於修遠林家的覬覦,更加啊擴充了修遠林家的影響力。”
譚琰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徐敬生,甚至打了個呵欠,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徐敬生身側的兩個侍女對視一眼,眼中有些隱晦的不悅。
徐敬生卻並未生氣——實際上,在決定要從譚琰入手解決這件事情的時候,徐敬生就想到了自己可能受到的刁難。
實際上,譚琰的性情並不好,但比起歐陽流霜或者是辰風炎,她卻可以說得上是天使一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