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譚琰看了眼歐陽流霜,見他一臉鼓勵她繼續說下去的表情,便道:“梳風就是透過這種手段控制了那些青樓女子?”
歐陽流霜點了點頭:“這只能說明梳風的手段不高。”
譚琰表示有些疑惑。
歐陽流霜解釋道:“你想想,若是現在的青樓主事的還是之前那遊方郎中,至於將自己的地方改造成那種陰氣十足的鬼樣子嗎?”
陰氣十足什麼的……可能是因為現在正處於上午、陽氣上升的時期,譚琰倒是沒覺得青樓之中有多麼的陰氣重,但既然歐陽流霜這麼說了,譚琰還是老老實實地搖頭。
歐陽流霜面上帶出滿意的神情:“當然不需要了,你想想看,青樓之中的一整套規章制度都是那遊方郎中制定下來的,而他又是最開始的建立者——我們先不說這種建立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並且因為他,小鎮之中整整十年,沒有再出現死亡事件。”
深吸一口氣,歐陽流霜放慢了語速,道:“你不覺得,對於整個小鎮而言,甚至是對於青樓中那些無辜的孤女來說,遊方郎中都是神一樣的存在嗎?”
譚琰默默張大了嘴巴,表示完全不能理解:“等等等等,小鎮中的百姓覺得那遊方郎中做了好事,我可以理解,但為什麼青樓中的孤女,她們竟然也會這麼覺得?”
要知道,那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遊方郎中,可是一句話就將她們的命運徹底改變了——本來,這些孤女在成年之後,可以過上和尋常女子無異的生活,但現在,卻只能生活在風塵之地,在年老之後,要不黯然獨居,要不就在青樓中做個掃撒婆子,了此餘生。
這特麼的想一想就很悲劇好嗎!
歐陽流霜卻只是搖頭:“那些孤女若是沒有流露風塵,怕也只能在成年之後,被鎮子裡一些商賈或者有點權勢的官老爺收為小妾。至於你想的那些、和尋常男子永結同心,這種出身的女子一輩子都不要想。”
譚琰對於驟然刻薄起來的歐陽流霜,表示非常不適應。
可能也覺得自己確實說的刻薄了一些,歐陽流霜輕嘆一聲,聲音有些無奈:“你們這些女子,總喜歡幻想一些有的沒的,在這種時候,我只能出來充當壞人,不然還能怎麼樣?”
譚琰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同樣的,那些孤女在青樓之中也沒有什麼好下場。”歐陽流霜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青樓之中還有些風韻猶存的女子,應該都是十年前留下的那些孤女。”
譚琰對此表示很驚訝:“我們進去的時候,青樓裡面根本就沒有人啊!”
歐陽流霜忽然間有些尷尬,沉默片刻,輕嘆一聲,正要說什麼,就聽身後傳來噠噠的馬蹄聲,縱川帶笑的聲音緊隨而來:“小姐,歐陽公子,我回來了。”
棗紅大馬打了個響鼻,像是在應和自己那笨主人一般。
反正青樓的位置也很偏僻,縱川將馬車停放在青樓附近,也不用擔心佔了誰的位置。
縱川便找了個較為平坦的地方,示意棗紅大馬走過去,自己下了車,就聽歐陽流霜道:“縱川,你從外牆翻進去之後,你看見了什麼?”
縱川愣了一下愛,忽然臉色爆紅,整個人尷尬異常:“我……我什麼都沒看見!”
這哪裡是什麼都沒有看見的樣子……譚琰表示分外鄙視:“你們到底看見了什麼?”
“我們看見了一些姑娘。”歐陽流霜聳了聳肩,“當時我們不打算從正門進去找你們,而是想要先四處看看,那個青樓還有沒有什麼異常。繞著青樓走了一圈之後,我和縱川隨便挑了一面外牆、準備翻進去。”
縱川哭喪著一張臉,接著道:“但誰知道那外牆那麼滑溜,我才剛上去,還沒站穩呢,就直接滑了下去。”
“我自然不能見死不救。”說起這一段,歐陽流霜也表示很無奈,“只是當我也上了外牆之後,就看見,外牆下面是一個很深的地窖,而這小子,就掛在外牆和地窖之間的一個窄窄的橫隔上。”
縱川配合著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要不是那個橫隔,我保持到現在的清白之軀,就要毀於一旦了!”
譚琰立即露出很是懷疑的表情——縱川現在也有十六七歲了吧,這個年紀的男生、還是個上過青樓的,竟然還保持著“清白”?
好在縱川正沉靜在自己的悲傷之中,到底沒有注意到來自譚琰傷人的眼神。
歐陽流霜想起當時看見的場景,還有些不舒服,道:“那地窖之中用一些竹篾隔成了好幾個空間,那些空間裡面,住著一個個的姑娘,看整體的年紀,應該是最早的那一批孤女。”
“看……整體的年紀?”譚琰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歐陽流霜點了點頭:“從梳風所說的故事的時間進展來看,那些孤女的年紀應該也就在三十歲左右,若是保養得宜,現在正是女子最是具有成熟風韻的年紀。但在那些空間之中,那些女子有些確實還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但大部分,已經呈現出一種垂垂老矣的狀態了。”
譚琰瞬間想到了“吸星大法”之類的東西,默默被自己窘了一下,轉而道:“然後呢?”
“然後我就奮力爬上了外牆,在歐陽公子的救助下,爬了出去,我們從正門進去找你們了。”縱川扁扁嘴,“我總覺得地窖下面似乎有什麼,但看不清楚,明明光線都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