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明耀臉色隱隱有些發青:“你……你真的一點同族情誼都不顧了?”
辰風炎眉頭微挑,似乎有些意外:“你覺得我還需要顧惜同族情誼?”
辰明耀直覺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但是卻又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句話讓辰風炎有這麼大的反應,只能站在一邊,沉默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看見辰明耀點頭了,辰風炎眉眼忽然舒展著笑了笑,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明媚:“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們這一輩的詛咒解除了?”
辰明耀愣了愣,半晌,點了點頭,快速道:“我知道這裡面有你的功勞,但詛咒解除了的話,受益的人也有你,你就沒有必要這樣斤斤計較了吧?”
辰風炎的笑容帶上了濃濃的諷刺:“果然是辰家人的想法啊……”
辰明耀心中有點慌了,辰風炎這種狀態明顯不對,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就像是要拋下整個辰家獨立離開一樣。
但是這怎麼可以?
辰風炎是辰家在西北立足的唯一依仗,辰家是還有很多資源不假,但也要有人能夠用得動這些資源才行。而有軍功在身、又是辰家青年一輩佼佼者的領軍人的辰風炎,才是能指揮使用辰家世代積累下來的勢力的人。
要是辰風炎拒絕了幫忙,他們或許能夠在西北存活下來,但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出頭之日了。
辰風炎淡淡道:“詛咒的解除,要搭上我和譚琰的性命。”
辰明耀瞬間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就問:“但現在詛咒解除了,那你為什麼還……還……”還活著。
辰風炎神色有些疲憊:“因為有人付出了代價。以後辰家的子弟性命得以自然終結,卻也不會有什麼別的特殊天賦。辰家之前所有的一切,就讓它塵歸塵、土歸土吧。”
辰明耀厲聲道:“不行!”
見辰風炎微微眯起眼睛看過來,辰明耀頓了頓,意識到自己還是太過激動了,便搖了搖頭,試圖緩和一下氣氛,道:“辰家……辰家對不起你的人都已經死了,現在剩下的人對你又沒有威脅,甚至還唯你馬首是瞻,這些人若是日後也能得勢,你的日子也能好一點……”
辰風炎輕笑出聲,像是聽見了什麼特別好笑的話一樣,看著辰明耀,道:“我的日子也能好一點?你為什麼覺得我現在的日子不好?”
辰明耀還以為辰風炎只是在硬撐,半是煽動半是同情道:“我們在來的路上,有一些沙匪自稱是你的對手,要對我們下手,給你個下馬威。”
小心地嚥了口唾沫,辰明耀邊觀察著辰風炎的神情,邊繼續道:“我知道你失去了西北軍大將軍的職位,也就等於是在西北沒了依仗和震懾力,這些沙匪又胡作非為慣了,你管不住他們也是真的。若是有一天我們辰家的勢力再次恢複了,你就不用怕那些人了。”
辰風炎出下眼瞼,神情有些淡漠:“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辰明耀還想說什麼,卻見辰風炎做了個手勢打斷他的話,淡淡道:“你可以回去了。”
辰明耀眉頭微皺:“你說什麼?”
辰風炎冷笑一聲,道:“你現在身無長物,只能被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要是真的心有不甘,就自己找出可以和我抗衡的力量。現在,滾回去。”
辰明耀從未想過自己會被辰風炎這樣落面子,卻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只能在辰風炎的逼視之下,憤憤地甩袖推門離開了。
守在辰風炎房間門口的夥計趕緊跟上去,一路半是護送半是監視地將辰明耀帶回了後院柴房,途中沒有讓他和旁的人多說一句話、沒有讓他多看邊上的情景一眼。
在辰風炎的房間之內,辰風炎眉頭微皺地坐在桌邊,半晌,才對著最內側的牆壁道了句:“好戲還沒看夠?”
“嘿嘿嘿嘿,我說你們辰家人真是相當特別啊。”靠著牆角的位置動了動,露出一扇暗門來,隨著聲音的傳出,那暗門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推開,歐陽流霜緩緩走了出來。
辰風炎輕嘆一聲,有些苦惱的樣子:“說要殺了他們挑釁我的,是野狼。”
歐陽流霜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在他莫名發現了自己的紅線和譚琰牽扯在一起之後,他一度對於譚琰的事情很關注,哪怕是和他沒有一點關系的人,只要和譚琰有所牽扯,他也會去關注。
這個野狼就是這樣引起了歐陽流霜的注意的。
當時歐陽流霜就覺得,這個野狼若是不能收服,就要盡早殺了,不然真的是夜長夢多,於辰風炎和譚琰都不利。
只可惜,後來歐陽流霜因為京城有事耽擱了,就沒有將這一點顧慮和辰風炎說明白,再後來辰風炎自己也自顧不暇,野狼也有心避其鋒芒,三方勢力倒也這麼安然無事地相處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