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琰看了一眼暗,在暗的面上,帶著明顯的不滿意,心中有些瞭然,轉頭對上那沙匪的視線,神情也變得冰冷了起來:“你們都敢算計我了,為什麼我不能對你們小懲大誡呢?”
不給其他沙匪任何說話的機會,譚琰繼續道:“沙匪的性命最不值錢吧?更何況是這樣一個敵我情況不明的男人。”
譚琰話音剛落,其他的沙匪面上立即帶出兇狠的殺意。
沙匪的性命不值錢,這是事實,但也是沙匪們最不願意聽見的話。
會淪落為沙匪,大部分的人都是因為原先犯下了窮兇惡極的罪行,被發配到西北沙漠來,開採位於荒漠中的珍貴礦石,並且多數忍受不了嚴苛殘酷的環境,從流放地逃出來的人。
這種人可以說是人人得而誅之,可以說,成了沙匪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第二條回頭路可以走了。
本來在弄清楚把自己帶出來的人是什麼身份之後,譚琰就沒有再抱著無所謂的希望——本來嘛,她能夠從辰家墓葬群中活著出來,就是一件非常佔便宜的事情了,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對於她而言,並沒有非常大的區別。
生命對於現在的譚琰而言,估計就是能不能陪伴著自家親友、能陪伴多久、這種陪伴的質量高不高的問題了。
譚琰甚至想好了自己的遺書該怎麼寫,只是因為時間不夠和時機不對,她一直沒有將這種準備付諸實踐。
真是遺憾啊……看著暗越來越黑的臉,譚琰面上的笑容更加深刻,不過現在看來,她的遺書要等好長一段時間才能用上了。
譚琰從辰家墓葬群中帶出來的,可能是一個超級保鏢呢。
暗倏爾將精神力收回,頭也不回地摔下那暴躁沙匪,轉身朝著譚琰走過去,隨著暗的腳步,他身後那些細細密密看著甚是恐怖的針全都掉了下來,被黃沙細細掩埋,轉眼就已經看不出痕跡。
暗伸手給譚琰,那意思是讓譚琰扶著他的手臂站起來,畢竟現在這種溫度,坐在沙子上,很容易被曬得中暑或者脫水。
不管出現這兩種情況中的哪一種,對於譚琰現在的身體狀況而言,毫無疑問都是雪上加霜。
暗覺得,自己要保護的人本來就已經夠弱了,萬一再出現什麼不該有的意外或者病痛,那最後倒黴的還是他,不如一開始就把譚琰給保護好了。
這麼想著,暗幹脆就環著譚琰的腰,把她給半抱在懷中,見譚琰尋到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才轉過頭,相當傲慢地看著一邊的沙匪。
“我知道你們想做什麼。”暗微微挑起嘴角,笑容殘酷又譏諷,“譚琰確實有點用處,但她不是為了辰風炎存在的——我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覺得譚琰為辰風炎付出是理所當然的呢?”
更何況,那一次次的利用中,還並不是每次都是譚琰心甘情願。讀取了那暴躁沙匪腦中的資訊,暗對於那個想要利用譚琰救人的女子很是無語。
在暗的認知中,譚琰並不是個柔弱得非要人保護不可的人。和一般的女子相反,譚琰甚至可以說是很強悍——不管是譚琰的體能、武術還是精神狀態,她都要比大部分的女子好上許多。
但是同樣的,因為這種強悍,從來都沒有人把譚琰當做是一個需要呵護的女子看待,這也直接造成了譚琰同樣的漫不經心——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無堅不摧的。
直到譚琰的這種自信被摧毀——被辰風炎摧毀,被辰風炎相關的人和事摧毀,直到譚琰再一次強迫自己建立起了無堅不摧的外殼。
暗有些感嘆,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引導者還有這樣的往事,真是……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輕輕地笑了笑,暗對著快要陷入昏迷的譚琰道:“你休息,我幫你解決這邊的事情。”
譚琰覺得很難受,頭一陣陣地暈眩,只是她並不能放心暗一個人處理和人類有關的事情,強撐著不讓自己暈過去。
“嘖。”暗不耐煩道,“讓你家兒子監督我,可以吧?”
印主正趴在譚琰的懷中警惕地觀察著呢,驟然聽見暗這麼說,也沒有遲疑,抬起前爪拍了拍譚琰的腦門,很是老道道:“成。”
譚琰嘴角一抽,有氣無力地抬手,輕輕點了點自家兒子的腦門,笑了笑,卻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說什麼,眼前的黑暗逐漸蔓延,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一直被沙匪控制在人群之後的西北軍小兵全程一直盯著譚琰,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辰風炎現在已經失去了對西北軍的控制權,西北軍內部也經歷了一次權勢大洗牌。原先對辰風炎忠心耿耿的部下和鬱竹正派來的將軍之間,産生了矛盾,並且隨著時間的推延,兩個主要軍權掌管者之間的矛盾變得不可調和,要不是照國邊軍還在邊上虎視眈眈,西北軍很有可能就內亂起來了。
西北軍確實還進行著例行的對荒漠的巡視控制,但因為西北軍高層領袖的意見不一致很久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在荒漠巡視的任務,小兵們執行起來也就變得不那麼盡心。